第20章
夜晚悄悄地降临了。
向导率先停了下来。他让车队开始原地安营扎寨，准备休息。
空真救人心切。他看天色尚未完全黑，就问向导，能不能再赶一会儿路。
可是，向导却拒绝了他。
向导表示，虽然只行进了一天。但是，车队的马，都是皇家的御马。从路程上来看，其实已经走出去很远了。要是普通的车队，普通的马。这样的路程，至少要赶上个三四天。
现在，整个车队，距离王都已经很远了。并且，现在是在荒郊野外。到了晚上，很是危险，说不定会遭遇野兽的袭击。虽然车队的队员们都是高手，但是，还是小心为妙。
空真不由回想起，那个晚上，自己和克妮在丛林里，被贡纳尔偷袭的事情。
他不得不承认，向导说得很对。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就算他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为了其他队员们考虑。
而且，赶了一天的路。别说人，就算是马，都需要休息休息。
车夫，骑士，都纷纷下马。
车夫和随行人员们，从后面马车的车厢里，取出营帐等装备。他们忙忙碌碌地，安扎营帐，升起篝火，准备晚餐。
那些几个皇家骑士，则是聚在一起聊天。
空真帮着车夫和随行人员们，一起干活。芙诺则骑着马，在附近去巡视一圈，确保队伍的安全。
不过此时，还是不见卡莲的踪影。
刚上路不久，和芙诺吵完架以后，卡莲就驾着马，越过了向导，离开了车队，独自走到最前面去了。
一开始，空真还能看得见卡莲的人影。到了后来，空真就连卡莲的人影也看不到了。
空真不由有些担心。
等安顿好一切，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有营地里的几处篝火，勉勉强强照出一个夜晚。
巡逻了一圈的芙诺回来了。
空真一看到她，赶忙就问她，有没有看见卡莲。
芙诺却摇摇头，说没有看见。
向导听到以后，凑上前来，警告空真他们。这里荒山野水的。即使卡莲很强。到了夜晚，也是很危险的。
“我去找她。”空真说。
“找他干什么。”芙诺还是生卡莲的气。
“你可别忘了，那个女孩是怎么对你的。你之前帮了她一把，让她没摔下马。结果呢？她不但不感谢你，还责怪你。你现在去找她，不用想都知道，她肯定不会感谢你的。何必呢。”
空真心里暗自吐槽。芙诺这时候的语气，简直就和当初，在博奇城的酒馆的时候，劝自己不要去找克妮时的，一模一样。
空真还是决定去找卡莲。
向导劝他不要一个人去，防止最后，连他自己都回不来。
空真本想邀请芙诺，和他一起去。
意料之中，芙诺拒绝了。
不过。看在空真的面子上，芙诺还是愿意帮忙。
在那群正在吃晚餐的皇家骑士里，芙诺挑出了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孩，让他跟着空真一起去。
芙诺告诉空真，女孩叫做雪伦，是一位身手不凡的皇家骑士。
被挑选出来以后，雪伦二话不说，立刻就准备上阵。
在比较安全的地方行军的时候，皇家骑士为了追求速度，一般都会将战马身上的护甲脱下来，连同自己身上暂时不必要的重甲一起，放在运载辎重的马车上。让自己和战马，在轻负重的状态下，快速行进。到了要战斗的时候，才会重新把装备穿戴整齐。
雪伦的训练有素，令空真很是赞叹。只见她精准地，从一家马车的车厢里，找到了自己的装备。然后，快速给自己穿上盔甲，给战马披上防护。
这个过程一气呵成，极度流畅。
看着这一套动作，空真对她很是佩服。
果然是个勇敢的骑士。空真想。
空真也骑上马，和雪伦一起，准备去找卡莲。
为了安全起见。空真还是穿上了两臂的战衣。
准备完成。两人一起出发。
在马车队的前面，两人看到了一排马蹄印记。相比是卡莲的马留下的。
天色很黑，看不清楚。空真运用战衣，轻松地发出点燃了两束火把。
雪伦平时住在赫琳堡，也见过不少的魔法师。不过，像空真这样，运用战衣来使用魔法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加上空真是灵顿杯的冠军。雪伦不由产生了好奇。
“那个，空真先生……”初次见面，雪伦还有些扭捏。
“这个魔法，可真是方便啊。”
“谢谢赞扬。我其实是克妮那里学来的。”空真说。
当初，和克妮，艾莉一起探究地下宫殿的时候，克妮曾经用过这个魔法。空真看了一次，也就立刻学会了。
“克妮……哦，我想起来了。就是您的女友，对吧！”
听到雪伦的这句话，空真心里一紧。
“不，不。不是的。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啦……”
“啊，是这样吗……是我误会了，抱歉抱歉……”雪伦连忙道歉。
“那时候，我也在灵顿杯的现场，亲眼目睹了您是如何战胜巫师的。比赛结束以后，我看到了那个女孩冲进了角斗场里面，和您拥抱在一起。所以，我刚才我就认定，那个女孩应该是您的女朋友了。但是，我没想到，推断错误。她并不是您的女朋友……”
雪伦也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一向特别的认真严谨而已。
不过。一旁的空真，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他努力控制，但是还是感觉两颊火辣辣的。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很是脸红。
雪伦一口气，说了一连串的“女朋友”，让他不由有些思绪万千。
这几天，他遇上的每一个人，都在拿那个拥抱说事。
而其实，他自己对于拥抱的场景，其实知道得不多。他当时，自己也被克妮展现出的热烈给惊到了。以至于，在克妮抱住自己的一瞬间，他已经忘记了世界的其他一切。
他问雪伦：“当时，角斗场的观众，都是什么反应？”
空真猜测。现场的观众们，可能表现出来的，应该都是惊愕，不解，甚至是厌恶。
但是，雪伦却告诉他，“人们的欢呼声，直冲上云霄。要是角斗场有房顶的话，肯定要把房顶掀翻了！”
空真难以相信。他不明白为什么。
道理很简单。
在人们的印象中，灵顿杯所表现出来的，就是应该是无尽的屠杀，血腥，和死亡。
而空真则不一样。在铁与血的斗争中，他却教会了人们，斗争的真正意义所在。
和其他参赛选手不同。他的斗争，不是为了满足自己无止境的贪念。
他的斗争，是为了更加崇高的目标。
与其说，空真赢得了灵顿杯。到不如说，是空真升华了灵顿杯。
在空真的身上，人们看到了，一种久违的，人性的辉光，在不停地闪耀。
他带给了人们缺失已久的东西。
希望。
而这，才是力量的真正意义。
月亮和星星的光芒，洒在一望无边的郊外旷野上。
远远望去，似乎是一簇簇会发光的丛。
要不是为了找人，空真真的会陶醉在这月光里。
趁着只有他和雪伦两个人，他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雪伦，你知道为什么卡莲和芙诺两个人合不来吗？”
空真想着。雪伦既然和克妮一样，从小在赫琳堡里面长大。那么，对于芙诺和卡莲的矛盾，自然应该略知一二。
空真希望，能够缓和卡莲和芙诺之间的矛盾。
这不仅仅是为了，确保这次任务能够完成。更重要的是，空真希望，能让这两个女孩更加团结。
雪伦说：“你不知道吗？这几乎是赫琳堡……不，是整个王都，人尽皆知的问题了。”
雪伦告诉空真。想要成为皇家卫士，一般来说，无非是三种途径。
按照传统的惯例。能成为皇家卫士的人，都是经历过出生入死的冒险，立下了汗毛功劳的业绩，赢得了整个王国的肯定。然后，受到国王的封赏，成为皇家卫士。
这种传统的方法，称为赐赏制。
不过。经过威弗里德战争的洗礼。布森国王意识到，这个王国，极度缺少真正有能力的人才。
所以。十七年前。在普利夫的倡议下，王国修建了赫琳堡，启动了庞大的赫琳堡计划。
在赫琳堡计划的荫蔽下。像克妮，雪伦这样的人，被挑选了出来。在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就被送进了赫琳堡里，接受训练。长大以后，顺理成章地成为皇家卫士。
在这样的新选拔制度下。王国增添了无数年轻有为的俊才。
不用想也知道。相比于赐赏制，肯定是在赫琳堡计划的帮助下，当时皇家卫士，更加容易。
但是。关键的问题在于。像克妮，雪伦那样的孩子，到底是如何如何被挑选的呢？
雪伦告诉空真。据说，是通过占卜。
占卜是一门古老而神秘的技能。占卜师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试图去预知未来。
首席皇家占卜师，埃达玛，就是负责挑选的人。
埃达玛通过占卜，挑选出能够加入赫琳堡计划的孩子。
雪伦说：“卡莲虽然整日是一副大小姐脾气的样子。但是，无论是论能力，还是天赋，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卡莲有资格加入皇家骑士团，成为一名皇家卫士。”
但是。在卡莲小的时候，作为极有天赋的贵族大小姐的她，竟然没有通过埃达玛的占卜，无法进入赫琳堡计划。
因此。卡莲虽然天资聪慧，实力不凡。但是，一直无法成为皇家骑士。
可是，于此同时。芙诺，明明是一个几乎没有任何天赋，不被所有人看好的女孩，却通过了埃达玛的占卜，轻轻松松地，就走向了皇家卫士的道路。
空真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难道就是因为，芙诺通过了占卜，而卡莲没有通过。所以，她就嫉妒芙诺？这没有道理啊。通过了占卜的，明明有那么多人。卡莲为什么偏偏就要和芙诺过不去？”
雪伦说：“因为卡莲认为，芙诺根本没有通过占卜，而是靠着芙诺的父亲，才进入了皇家骑士团，成为了皇家骑士。”
“芙诺的父亲？”
空真更糊涂了。
“你不知道吗？芙诺的父亲，就是皇家骑士团团长，普利夫啊。”
“啊！”空真大吃一惊。
他万万没想到，芙诺竟然是普利夫的女儿！
空真记得。普利夫对芙诺，很是不友好。甚至有时候，空真明显察觉到，普利夫是在有意刁难芙诺。
就比如昨天。芙诺领着空真，去国王办公室的时候，不过就是迟到了一会儿。普利夫却当着国王的面，对芙诺大发雷霆。
空真怎么也想不到，芙诺是普利夫的女儿。
不过。空真回忆。有时候，确实也有一些被自己忽略的蛛丝马迹。
比如，每当自己和芙诺聊到普利夫的时候。芙诺总是支支吾吾的，似乎很不愿意提及。
再比如。自己向普利夫提出，想要芙诺一起参与此次行动时。普利夫似乎很不愿意。
现在想来，普利夫应该是怕这次行动太过危险吧。
似乎是看穿了空真的心思，雪伦主动问。
“芙诺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你吗？”
“从来没有。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其实也不奇怪。芙诺本人，很不愿意提及这件事。”
雪伦告诉空真。不止是卡莲。当年，芙诺通过占卜，被选入赫琳堡计划以后，许多许多的人，都提出了质疑。
毕竟，芙诺的父亲，就是赫琳堡计划的创始人，赫琳堡的管理者。而且，芙诺确实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天赋。她真的是名正言顺地被选入赫琳堡的吗？
空真明白了。长期以来，芙诺的心里，一直遭受着这种煎熬。
她刻意想要，在自己的身份中，排除吊普利夫的元素，以此来证明自己。
“我全明白了。卡莲之所以记恨芙诺，是因为卡莲觉得自己明明很有才华，却无法入选皇家卫士。而卡莲认定，芙诺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仅仅是凭借着普利夫，才入选了赫琳堡计划。”
“她感到很不平衡，于是就把自己怀才不遇的愤懑，发泄到了芙诺身上。”
“没错。”雪伦点点头。
雪伦告诉空真。
卡莲她眼看着周围的同龄人，一个个都成为了皇家骑士。而出生贵族，从小争强好胜的她，却无用武之地，自然是心有不甘。
她甚至不满于于传统的赐赏制。不想费几十年的光阴，去四处完成危险的任务，得到王国的肯定。
于是。卡莲就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第三条道路。
她参加了杀机四伏的灵顿杯。希望能赢得灵顿杯的冠军。
她准备的愿望，就是能够加入皇家骑士团，成为皇家骑士。
但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空真。居然在灵顿杯比赛的第一天，卡莲的首秀上，就比败了她。
雪伦说：“因此，卡莲对你很是痛恨。她觉得是你破坏了她的梦想。我听说，那场比赛结束以后，卡莲回到家，哭了好几天。并且，她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死活不肯出来。”
挑战灵顿杯的失败，对于卡莲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即使她想要再次挑战灵顿杯，还需要再等个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