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王抿紧了唇,沉默没有说话。
“四兄还记不记得,上次去玉璧城和谈,四嫂一首诗便令得那些周军痛哭流涕呢!现在看来,四面楚歌声,也不过如此,是吧?”
说到这里,高延宗实在有种想大笑的冲动!
“既有如此美妙的琴声以及鼓声为我军鼓舞士气,那还不赶紧冲!”
“不错,继续往前冲阵,不必停下!”
……
“大都督,齐国的那五百精骑一路从太和谷冲过来,简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我方将士无一能撄其锋芒,眼看着就要到金墉城下了!”
“若是再与城中守军联手,恐怕对我方不利啊!”
“大都督,您看,要不要撤军,否则伤亡会更惨重,如果再遇到这支凶神恶煞的齐军,后果更不堪设想!”
尉迟迥的部下还在劝,这时又有一名军士来报:“大都督,王将军不幸身殒了!”
“怎么回事?”
王雄亦是八柱国之一,竟然……
“王将军想要生擒斛律光,不惜深入敌军阵营,最终却被斛律光射了一箭,众将士将他带回军营后,王将军就已断气身亡了!”
那部下听罢,脸色惊变,赶紧加重了语气再劝:“大都督,为保存实力,还请大都督速速撤退!”
尉迟迥的脸色终于垮了下来,他抬头再次望了一眼城墙上还在抚琴的谢臻,暗道:适才多次放箭都被他身边的一位勇士用剑给隔挡下来了!
这少年还真是如韦孝宽所言,多智近妖!
杀之是可惜,可不杀,却让他尝到如此惨败沉重的代价!
还有率领这一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齐国精锐之人到底是谁?
……
看到越来越近的玄甲骑兵突破重重军阵,卷起漫天的雪雾,向着城门口奔过来,而尉迟迥的军队也有渐退之象,萧锦玉抚琴的手才慢慢停了下来。
“阿姐,看那气势,是兰陵王所带领的百保鲜卑吗?”
谢玉璇也停止了击鼓,遥望向这支已然奔至金墉城下的铁骑精锐,暗道:早就听说兰陵王所带领的精兵十分悍勇,而他本身除了美貌之外也是个绝顶的将才,今日当真闻名不如一见!
看这支骑兵的人数也不多,竟然就这样一路冲破了将近十万大军的周军包围!
当真是神勇无敌!
萧锦玉的眼眶中瞬间渗出一片潋滟,算起来,她已有三个月没有与长恭见面了,但即便是他身着重甲,脸上罩着面具,她还是能远远的一眼就认出他。
“是!”她只轻轻的答了一声,“是他!”
近了!越来越近了!
在一众守城士兵或惶恐或惊喜的注目之下,这支惊起雪漫天,携着灭杀一切气势的骑兵终于来到了广莫门前,城楼之下。
看到为首之人戴着狰狞面具,城上守军不敢轻易开城门,唯恐是敌军佯装救援,便请示独孤永业。
独孤永业一声高喊,问:“来者何人?”
这时,一少年跃众而出,亦高声答道:
“吾主,乃兰陵王,高长恭!”
他这一声喊后,身后的五百精骑也齐声喊道:
“吾主,乃兰陵王,高长恭!”
“请开城门,放我等进去!”
而兰陵王三字一出,顿时令得守军群情鼎沸,被困多日的恐惧阴霾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兰陵王!”
“是兰陵王来救援了!”
独孤永业似乎还是不放心,又提出要求:“揭下你的面具!”
于是,兰陵王便在众人的期待或是胆怯等待之中,摘下了脸上画着野兽图绘的面具,同时脱掉了身上沉重的甲胄,露出的一张脸,如日月生辉一般,摄人心魄!
顿时万籁俱静,仿佛雪都落得慢了一些。
齐国的权贵们无人不识这张脸!
高孝琬亦向独孤永业点了点头。
“他确是我四弟,兰陵王高长恭!”
独孤永业点头,立时对守城军士吩咐道:
“放下弩手,掩护兰陵王入城!”
在他的一声令下后,城门大开,高长恭便率着五百军士奔进城门,城墙上的弓弩手立时将箭矢射向后方追击而来的周军。
本来还想再跃跃一试冲进城门口的周军被如雨般的箭矢挡住去路,再也不敢向前。
……
“原来率领这支齐国精骑的将领是兰陵王高长恭,原来如此!”
“此战输得如此一败涂地,倒也输得不冤!”
在得知消息后的慰迟迥不禁感慨了一句。
此一战,三十里路都是周军所弃的军资器械,弥满川泽!
以二十万大军,对齐国仅派出的五万兵马,竟是丢盔弃甲,毫无所获!
……
入城之后,城中的士卒百姓们也发出阵阵欢呼,兰陵王便是在这铺天盖地的欢呼声中,走上城楼,走到了萧锦玉的面前。
没有过多的言语,也没有欢笑或是低泣,高长恭只是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一句话也没说便将她拥进了怀中。
这一举动,令注目望向他的一众军士们都哑然一静。
高孝琬更是窘然,忙走过来提醒道:“四弟,别太过了,收敛些,很多人都看着呢!”
但他的这句话并没有让高长恭立即松开萧锦玉,反而将她搂得更紧。
萧锦玉只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这心跳声在告诉她,他的担忧害怕以及仿佛劫后余生的喜悦。
“长恭,莫怕,我们可以回家了!”
她轻抚了一下他受伤的背部,在他耳边柔声道。
“是,我来与你重逢了!”
“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他哽咽了一声,又道,
“以后,我不想再与你分开了!”
……
凤凰看着眼前相拥的两人,不知心中到底是喜悦更多,还是难受更多,他默然移开了目光,可就在他刚挪开视线时,一支箭矢倏地飞来,正射向高长恭的方向!
凤凰立时闪身过去,赤手腾空,欲接此箭!
但已然来不及,箭矢最终穿透他的掌心而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