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十分蹊跷。
且不说鹿隐国偏居晟州大陆东北边角,以往人家不去打它已是求神拜佛烧高香,单凭高阳国的军力部署,也不是鹿隐国所能对抗的。
更何况,向阳城里,还来了一位令人闻风丧胆的陈弘昌。
可如此蹊跷的事,偏偏就是发生了。
而且,最后高阳国折兵近万,陈弘昌消失在鹿隐国被白雪覆盖的山林中,再也没有回来。
也是在那个冬天,向阳城中的陈府,一夜凋零。
大雪下了一整夜,将满地落红掩埋。
还是在那个冬天,陈清澜魂归地府。
整座皇城里,流着陈家血的人,只剩下苏宸辙一人。
苏宸辙养的狗也死了,在一棵梅树下。
那只黑狗的旁边,泥土松动,翻上来汤药的残渣,正是陈清澜一直服用的那剂。
苏宸辙将黑狗埋了,又将汤药的残渣也埋了。
他没跟任何人提起此事。
那时候,正值苏宸璋的母妃得宠。
“是苏宸璋的母妃害死了陈清澜,是韩佐设计陷害了陈弘昌。”苏宸辙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指尖,掩嘴咳嗽几声。
叶倾雨沉默片刻,才问道:“这就是你将苏宸璋囚于地灵洞穴十年之久的原因?”
苏宸辙止了咳嗽,“我虽是帝星下凡,终究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的仇,该我来报,劫走苏宸璋,囚他五年,是因陈家满门之仇。”
“那后五年呢?”
“后五年,是因韩敏用尽手段残害皇子公主。”
韩敏,就是韩太后。
叶倾雨不解,“当时你已登上皇位,为何不出手阻止?”
苏宸辙眸光深邃,“我为何要阻止?她杀了那些皇子,这个皇位,我才能坐得安稳。”
“……”这话没毛病。
“当年苏宸璋在丘宁国失踪,韩敏在后宫无所依仗,将主意打到我头上来,她以韩家的势力来拉拢我,那时我虽身为太子,终究是势单力薄,至少表面上是如此,有此东风,岂能不借?”
“但韩太后真正的目的是将你变成她的傀儡,或者说,是韩家的傀儡。”
“不错,她唯一的儿子不知身在何处,是死是活,而韩家看似安分了些,实则是收敛锋芒,若是江山易主,韩家是最好的助力,却也是最大的隐患。”
韩家扶持苏宸辙,看中的就是他外祖家已经没落,拿捏起来没有顾忌。
而且苏宸辙从小体弱多病,正好当韩家把政权拢到手中,这个病秧子就可以药石无医,驾崩归天了。
韩家的算盘打得极好,却不知苏宸辙看着是只软弱可欺的小白兔,实际上他才是真正的狩猎之人。
苏宸辙登位之后,确实十分听话,不管大事小事,都事先征询韩家兄妹的意见。
在一些心思深沉的朝臣眼中,苏宸辙已然是韩太后手里傀儡。
只是这种局面维持了不到两年,韩佐还做着霸占高阳国政权的春秋大梦。
韩敏那边,却已经被苏宸辙当头送了一棒。
苏宸辙交给韩敏一样东西,是一个香囊,月白的锦缎上绣了两根葫芦,红艳艳的,十分逼真。
那是苏宸璋去丘宁国那日,韩敏亲手系在他腰间的。
上面的葫芦,是韩敏一针一线亲手绣上去的。
她总记着,苏宸璋爱吃葫芦这件事,嘴上虽训斥,心里到底还是心疼的。
这天下,哪有不心疼自己孩子的母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