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眼下西辽河上岂非拥堵不堪?”“陛下不日便能得见。”常庆安笑道,“想让辽宁省和辽东、辽西二镇觉得是该沿岸多设些码头,臣自然要把阵仗做大一点。”
“不错,你辛苦了。”朱常洛勉励了几句,随后点到,“这个机会难得,和各部都商议好一批订单。要盐要茶要铁要丝绸,你们都不用担心供应不上。跟已经迁辽东的各家商议一下吧,他们踊跃承买国债,边贸堪合自不用忧虑,另外朕有意让你遮洋行再成立个兴安船行,以后就由他们专跑东北航运买卖。”
常庆安大喜,连忙先跪下来:“臣代他们先叩谢陛下隆恩!”
遮洋行此前只专跑大沽到辽东的海运,后来多了朝鲜航线、新增金银及五府白粮的业务,如今更要与更多北疆部族做生意。
这一场仗把辽河水系都打下来,如今竟然倒像是为他们打的一样。
经过西辽河,上游可至临潢、庆州,岭南女真、察哈尔的生意能做。通辽这里,科尔沁的生意能做。
他们确实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了很多钱的清河驿镇刚建成就被努尔哈赤焚毁。在辽源军民府的投入,过去一年里都不能产生效益,甚至被破坏了很多。
但也正是他们此前响应朱常洛的要求先到了辽源军民府,这才靠雇工收拢了许多三部弃民的心,让辽源军民府在去年一整年的战事当中多少得到不少三部弃民的支持,最终坚持了过来。
所以朱常洛当然也给他们回报。
这也是做给天下人看的:跟着他的要求走,那就一定会有肉吃。
东北是个宝地,蕴含的财富机会其实巨大无比,昌明号和宗明号又岂能都吞得下?
等到这次会盟之后谈妥的大买卖传遍天下,朱常洛不信没有其他商帮动心。
那就迁边吧,反正辽宁省、九边、承德府都必须落籍才能买田置产营生。
此刻,刚刚到达通辽北面的科尔沁部台吉们全都目瞪口呆。
他们万万没想到来到这里之后,看到的第一个景象不是森严的城堡和明军,而是遮天蔽日一般的船帆和热火朝天的工地。
不知多少木材、石料和其他物资在北岸、南岸堆积如山,而放眼望去,这里的人此刻只怕已经有至少四五万了吧?
说的是普通百姓模样的人。
他们都知道大明的人丁多,但是这里突然冒出这么多人,实在令人望而生畏。
现在麻贵也真的有点麻。他知道朝廷有安排,说通辽城的码头不用他们操心,等到入秋之后会专门调运物资过来赶在今年枯水时节兴建起来。
但他没想到阵势有这么大。
让人感觉这里不是辽河,这里是漕河。
当然,这些船大多数都只是过来卸货,然后就要赶在辽河结冰之前回到南面去。
现在昌明号的王珣和宗明号的王昺亲自在这里主持,一个是皇帝爱妃的生父,一个是驸马都尉,但他们代表的却是大明宗室和勋戚的力量。
可谓是不计代价了。
“麻都督,会盟之后,给各部暂时用的营帐才能让雇工们都住进去。这段时间里就要劳烦都督先安排一下,他们挤得紧,必定多有怨言,还要边军多多督巡,以免生事。”
这点小事麻贵当然表示没问题,但他还是问道:“这么多雇工……粮食……”
“除了随船来的,其余都走陆路。今年夏粮、秋粮,会分两批从广宁过来,都督勿虑。”王珣解释着安排,“陛下有旨,辽西、辽东新边没有长城,这新边诸城宜速宜好。边防国债如今虽然还在卖,但宗明号、昌明号承买的已经都经户部列支为枢密院军费。”
麻贵怔怔地看着他们:这算是他们出钱买国债赚利息,然后这国债里的不小部分又会作为工程承包费给他们赚喽?
不过这也让麻贵感受到了这种模式的效率。
有钱赚,行动能力就是强。
这么多人和物资被运到这里来集中开工,那么恐怕明年这通辽城就会有个大概模样。
当然了,可能也有为这会盟壮声势的考虑。
这时杜松过来禀报了:“科尔沁使团已经到北岸,眼下正在登船。”
麻贵笑了起来:“他们恐怕不习惯。”
“正好船多,马也能上船过来。就是码头少,王行首……”
“我这就让他们腾开位置!”
林丹巴图尔也来到了通辽的西面,看着喧闹非凡的景象之后沉默不语。
这种千帆密布的景象,对于任何一个草原子民来说都是莫大的震撼。
卧薪……尝胆……从庆州过来,到了以前的岭南四部所在,看到了正在兴建中的临潢城,又看到了这阵势更大的通辽城,林丹巴图尔的心志又在不断被削弱。
深深的无力感越来越侵染他的意志。
而在东面的辽河水面上,朱常洛看了看缩回脑袋跪到地上的乌拉那拉·布顺达笑了笑。
“想看就看,不打紧。”
“奴婢不敢……”
“起来吧,朕跟你一起看。”
说罢过去就拉着她的手让她起来了,又搂住了她的腰,从这船舱的窗户看着外面的景象。
不得不说,他们是会整活的。想着这景象便是自己数年成果的一个体现,朱常洛心中当然是快慰又豪迈。
辽河通航条件并不算好,但如今的河船也并不算大。
但数目一多起来,颇为兴盛、壮阔。
承担着重要使命的布顺达早已经献出了一切,反正朱常洛船行途中也没多少其他事。
接下来的事情只有一件了,那就是抵达他忠诚的通辽,会见各路“猛人”。
但在他们心目当中,最猛的自然是大明天子。
毕竟他们都将跪拜称臣,以求苟安,以待将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