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能够灵活运用。此前数战里,像一窝蜂这样的火器还没被使用,主要是火绳鸟铳和虎蹲炮,再配以三眼铳、喷筒等。
现在,这些之前靠外围军阵保护起来的“围城”车当中实则是战车的一窝蜂被推动着往前线去了。
它们将成为鸟铳装填间隙的惊喜。
一次就能射出去三十二支火箭,其实很盼鞑子能径直冲得近一些。
东南面离大营不远的地方,是一处较窄的河湾。
西面,乔一琦带着还剩下的八百余人死守。
“大丈夫生不封万户侯,死当留万古名耳。安能坐寒毡,守破砚,局促辕下驹乎!”他大声说道,“看吾神射!”
他说得文绉绉,也不管其他大头兵听不听得懂。
但是乔副千总很猛,大家都知道。
乔一琦生于富家,打小就喜欢疏财结纳豪杰,练武谈兵。别看他书读得也不错,武艺同样夸张,能开五石弓左右射,运槊如飞。
当年他是以武勇骑射名贯三吴的,那时倭贼已经在攻朝鲜,江南也担心再有倭寇,于是他自然而然地招募乡勇想要保一方安宁,这才有了饮酒时谈笑起陈桥驿兵变的祸事。
现在他连连射出三箭,而后稍息了一口气,忽然盯住了一人:“那人定是贼酋!拿强弓来!”
他有两副弓,一副轻一副重。
强弓能射得更远,当然也更加吃力。
乔一琦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道:“定要让鞑子以为我们已经岌岌可危,要护住东岸援军过来!我射杀此贼,鞑子就该拼命了!”
说罢猛然用力,弓如满月,然后他就屏住呼吸,稳住双臂缓缓移动,寻找那个松手的时机。
“才冲了两回就折了他们一成多人手,汉人不来救?”
马背上,石保兴奋地盯着面前的明军,还分心对扈从说了一句。
“岱青杜陵和大汗压着他们,哪敢乱?他们为什么不在大营后面的河边搭桥?”
扈从有些奇怪。
“管它呢,当然是这里河面窄一些,看那边民夫害怕的样子。”石保远眺了一下,“收点手,大汗想等他们把浮桥搭完再看看动静。”
前方的河面上,对岸撑着许多小船到河中央,随后吃力地搬动船上载过去的大石头。石头上系着绳索,沉入河底就好像锚一般,然后后面又有人铺着木板在小船上钉牢。
场面是紧张的,毕竟河的西岸正在激战。
石保忽然觉得这活也不好干,怎么才能算是既紧张明军搭起这浮桥又不吓跑了他们搭不起这浮桥?
大汗让他带了三千人来,总不好显得胆怯不敢战。
“装作箭矢不太够了,抵近些再……”他转头吩咐时,陡然脑门一寒,锐利的破空声大作。
随后他就眼前一黑,在马上软绵绵地被颠了几下坠落下去。
“好!”
叫好声中,乔一琦吐出一口气,把长槊握紧了:“万胜!”
“万胜!”
岱青的五弟阵亡,他带领的人顿时红了眼,哪还管什么要留手等浮桥搭好?
“忽惹!”
“忽惹!”
箭矢如雨,直奔这河西岸的阵地而去。
大营和这里,都在遍野的敌骑冲击下显得摇摇欲坠。
但他们就是始终在这里。
袁可立遥遥望了望东南面,心里压下悲悯。
他不需要管这浮桥搭不搭得成,他只需要虏酋心里多一个选择,多一分犹豫,在这里多耽搁他们一点时间。
哪怕只有半个时辰甚至一刻钟。
就在此时,西面靠北的敌骑忽然整体有往南移动的态势。
袁可立只过了片刻就直接大喊:“传告各营,义州援军已至!”
他只是猜的,但那个方向却响应一般地传来战鼓声。
随后只见那些敌骑似乎只是往南收缩一下腾开冲刺距离,随后又迅速如潮水一般冲过去。
袁可立怔怔地看着仿佛要分裂成两个明显战团的敌骑,忽然心中一突:“右翼快分三千人往援,阻他们一阻。鞑子不是一心,有人想往北逃!”
刚刚冲了一轮,察觉到石保那边有异的林丹巴图尔又看到了左翼的异动。
他愣了一下就恨声道:“岱青!”
关键时候,岱青似乎还是准备带着岭南四部往义州方向打出去。
就在这时,西南面的游骑归了阵,到了他面前喘着气喊道:“大汗!汉人皇帝的龙旗!汉人皇帝来了,在西南面,两千骑,汉人的英国公带着!”
林丹巴图尔陡然双眼血红,咆哮着:“你去告诉岱青,别想着跑了!擒杀汉人皇帝,局面顿时逆转!”
说罢挥舞着金刀大声说道:“汉人皇帝仓促过河而来,随本汗前去擒杀他!”
袁可立在那边瞧着敌骑忽然大乱,又有调转马头往西南面去的架势。
这怎么打得乱糟糟的?
他不知道林丹巴图尔为什么发了疯,他也想不到忽然有“王见王”的局面。
才十几岁却走到越来越绝望境地的林丹巴图尔心目中,大明皇帝同样是个骄傲而有雄心的同类人,要不然他为什么敢于从宣大到辽东全线开战?
关键时刻他御驾亲征了,很合理。
两千骑先行赶来,当然是想要鼓舞这边的士气,拖延时间。
这是最简单最有效的法子。
同样的,对于林丹巴图尔来说,这也是绝地翻盘的最好机会。
对才十几岁容易上头的他来说,又是一个新选择。
西南面的小凌河东面,张维贤紧张地擎着那面旗帜。
从山海关那边忽然送来这东西之后,李成梁让他带人先快马赶到战场。
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