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好古一声长叹,“不瞒二位贤弟,愚兄欲去漠西,投奔卫拉特蒙古辉特部大台吉苏勒坦”。
“什么!您要投奔瓦剌?那些蛮夷豺狼成性、不知礼仪,怎可去投他们?”薛宗周大惊。
“是啊,刘兄,我听说瓦剌崇力轻礼、好勇斗狠,若投奔他们,恐怕性命难保”,傅山亦如此说。“哈哈哈,两位贤弟对瓦剌不太了解。实不相瞒,愚兄做过那瓦剌辉特部大台吉苏勒坦的蒙师,在鹰娑川一待就是四年。我那徒儿熟读儒家经典,能作孔孟文章,可不是什么蛮夷!”说完,刘好古便将当年自己因一副对联收徒、在辉特部的一点一滴,和盘托出。
“原来如此!”
薛宗周、傅山听完,脸色好看许多,不过对去漠西避难,仍然心存犹豫。
见二人犹豫,刘好古正色道:“汝等皆说蛮人不知礼仪,可如今天下大乱,流民活不下去,连人都吃;官兵不敢剿贼,却敢杀良冒功、抢劫钱赀;朝廷的官员不赈济灾民,反而加捐加赋,礼仪又何在?公义复何存?我意已决,择日便西迁漠西躲避战祸。二位贤弟何去何从,悉听尊便”。
薛、傅二人听罢,面面相觑。
许久,傅山方说道:“吾愿随刘兄去漠西隐居,从此过那牧马高歌的日子也罢!”
“吾亦愿往”,薛宗周顿了顿,又道:“只是如今兵荒马乱的,光靠我等的家仆,恐怕没到那鹰娑川,便被那些乱兵流寇所害!”
“无妨,此节愚兄早有考虑”,刘好古抚摸起了胡须,“太谷曹氏,世代经商,经常前往大漠南北,与官府、流寇首领、漠南漠北漠西的胡酋皆有交情。吾与那曹氏家主曹三喜相熟,已经修书于他,请他派人送我等前往。定然无忧!”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雨滴顺着三多堂的檐瓦流淌,似情人的泪。
山西太谷县的曹家大院,呈“寿”字型,取“多福、多寿、多子”之意,又称“三多堂”。坐北朝南的大院子,高耸典雅,分南北二部分,东西并排三个穿堂大院。雕梁画栋,龙楼凤阁,鳞次栉比,信步廊庑迂回,举目檐牙高啄。院顶还建有三个亭式重楼,飞阁凌空,是曹家护院家丁巡逻之地,也是主人举杯邀月之所。
刚过而立之年的曹三喜,正立于三多堂的正堂门口观雨。雨不大,却一直下,斯人纹丝不动,静静地看着。
蓦地,纵横商海、阅历丰富的曹大掌柜身形颤动了一下,双目瞪得滚圆。
一道黑影瞒过了曹氏护院的耳目,轻飘飘从楼顶滑落,几个箭步便飞至曹三喜身前,拱手施礼道:“在下姬际可,见过曹掌柜”。
“哎呀,贤弟让吾好等,快随吾入书斋,有好茶”,曹三喜做了个请的姿势,哈哈大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