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她看到一颗脑袋从水中浮出,碎发湿润贴在头皮的大伍哥长吁一口气,被刺骨的河水冻得一个哆嗦,随即哐哧哐哧地摆手游着时,她的神色才从慌乱中镇定下来。
小霸王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他的老兄,及老兄的大哥,莫不如是。心目中那么牛逼,那么只手遮天的大伍哥,就因为军哥把这人的鱼竿扔河里了,直接就要跳水去捡回来?
一开始推搡着还要打人的发福中年人,狠狠地咽了咽一口唾沫,讪笑一声:“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有眼力见,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显然是被大伍哥的举动给震住了。
闻听此言,陈哥看到伍哥在水里哐哧哐哧游着,头也不回地只是摆摆手。
“这人怎么回事?”老许走到人群边,看着在河里奋力游着的大伍哥,有些疑惑地拍拍余老爷子的肩膀。
余老爷子回过头,带着老许回到他自己的钓位,摆摆手说:“年轻人之间发生了点口角而已。他们把你女婿的鱼竿给扔下河了。这人应该是认识你女婿,所以一声不吭就下水去捡鱼竿了。”
“原来是这样。”老许什么世面没见过,对这种小争执并不感兴趣,也懒得看热闹,旋即坐回钓位。
他眼瞅着河里的大伍哥一阵扑腾,越游越快,将鱼竿抓住后又折返回来,不禁感叹:“年轻还真是身体好。”
余老爷子却笑了笑说:“这算什么,要是再早个十几年,我下雪的时候还能在江里游个来回呢。”
“啊?”老许有些不信。
这个老头子怎么越说越离谱,钓鱼那么有能耐就算了,难道还是冬泳健将?
余老爷子呵呵一笑,忽然抬起两个手掌朝老许摆了摆。
左手竖了一根食指,右手竖起了五根指头。
“余老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老许更加疑惑了。
余老爷子悠然地开口解释:“许老弟啊,我这辈子拢共成功救上岸过十五名溺水的人。这种事情我可不会说假话。”
闻言,老许敬佩地拱拱手:“余老哥,高!”
被江南早报社长这么大的干部恭维,余老爷子颇为受用地摆了摆脑袋。
两老头胡吹乱侃。
大伍哥艰难地爬上岸后,全身湿透,他强忍着刺骨的寒意,不让身体哆嗦露怯。
他双手将路亚竿恭敬地递给陈哥,语气谦卑地说:“陈处长,我的手下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晚上我摆酒设宴向您赔罪,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正说着,发福的中年人赶紧脱下外套,想要上前给大伍哥披上。
然而,大伍哥却转过头,声音严厉地对他说:“都是你惹出来的祸端,还不快给陈处长赔礼道歉?”
发福中年人嘴唇哆嗦着,心里是又苦又委屈,拿着外套对陈哥深深地鞠了一躬:“陈处长,对不起!”
“你们呢?”大伍哥又转过头,看向手足无措的小霸王和胡茬大汉。
胡茬大汉赶紧开口道歉:“对不起,陈处长!”
而小霸王则心虚意乱,双腿无力,直接跪倒在地:“对不起!”
余欢见状皱起了眉头,他上前扶起小霸王:“哎,下跪就没必要了。”
心中暗忖,如果不是同学,没有这个情分在,他才懒得伸手。
小霸王哆哆嗦嗦地站起来,看着余欢这位老同学,那总是夷然自若的模样,跟这么牛逼的人谈笑风生,关系显然很好。
只觉其深不见底,恐怕不像他自谦说得那样简单,肯定也是什么狠角色。
听到余欢的话,陈哥一瞥畏畏缩缩的小霸王,拿过大伍哥手里的竿子,往外撇撇下巴说:“摆酒就免了,既然你已经把我的鱼竿捞上来了,那就到此为止,也不要搞什么违反纪律的事。带着你的人赶紧走,别打扰我们钓鱼的兴致。”
“好。”大伍哥拱了拱手:“谢谢陈处长大人不记小人过。”
说完他趿拉上皮鞋,丰腴女人忙不迭地搀扶着他。
胡茬大汉连扔在地上的马扎也不敢捡,忙不迭走回钓位,三下五除二收拾好。
小霸王跟在这位老兄后面,腿脚绵软,心有余悸地提着渔具包,两人又提又抱追上前面的三人。
一行人默不作声,心思各异地,渐行渐远。
余欢看着他们的背影,好奇地对陈哥问了一句:“处长?”
“副处而已。”陈哥甩甩路鱼竿上的水渍,轻轻一笑说:“我单位是星城规划局,应该恰好跟那个叫大伍哥的业务对口,所以他认识我。”
“哦。”余欢点了点头。
话说回来,副处长是职务,副处级是职级。
副处长在体制内,作为行政编的一种职务,一般都有实权。
再结合其主管的单位,星城规划局属于正处级部门,这陈哥在单位的实权,恐怕只在一人之下。
那大伍哥明显是做沙石生意的,看到陈哥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也很正常。
余欢瞧着陈哥手里的路亚竿,笑说:“我们这里和国外鱼情不同,其实不太适合玩路亚。”
有一句话他不好说,多年后禁止活饵,玩路亚不能铅头钩挂泥鳅,那更没什么鸟玩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