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如雪也有些发困,寻千乌要了一张椅子,坐在那里神游。而千乌则是站在石板开口处,双眸瞪大,死死盯着洞府内的场景,双拳攥紧,似乎半点风吹草动都不想放过。
洞府内。
萧砚拉着几个落洞女围在案前,以酒作墨,用手指在桌子上写了好些诗词,给她们讲解其中意蕴,说着诗词之豪迈,谈着天下之大、江湖之阔,美景有多适合下酒。
讲盘古开天、后羿射日、精卫填海、嫦娥奔月,说西施媚夫差、貂蝉戏董卓、武曌称帝、杨太真与唐玄宗共谱《霓裳羽衣曲》。
九个舞女,被他吸引去了九个,三个斟酒的落洞女,被他引去了三个,一个个都听的入迷,不时还小声发问,萧砚都一一耐心解答,脸上有淡笑,仿若好友。
……
侯卿掏出骨笛,用刻刀微修了许久,然后无所事事,又不眼馋酒食,便无视旁人,自顾自的吹奏了一曲,最后惹得藏在暗处的几个女乐师忍无可忍,跑出来纠正他的问题。
侯卿自动无视,急得几个女乐师气匆匆的奔出洞府,寻了几支笛子来各自吹奏了一曲。
尸祖这才恍然大悟,认真请教了几女,稍稍改进了一二,曲声果然有了一丝长进,虽然还是惨不忍睹。
……
尤川喝的酩酊大醉,早就已经在桌子下面睡着了。
……
怎么可能是这样?
怎么能是这样!?
千乌百思不得其解,蹙着眉思索了许久,尤其是看见落洞女和萧砚三人其乐融融的这一景象,蹙眉更甚,唤来一个落洞女,连着确认了几次,那银耳汤萧砚几人确确实实喝下了后,才终于得出了一个事实。
这三人,不算男人。
“千乌洞主此言,思之岂不可笑?”
姬如雪环胸冷笑:“若按千乌洞主的思路,世间男人都是本性为恶,除此之外,便再无一个好男人,甚至不是男人。那么我想问问千乌洞主,当年生你养你的父亲,难道也该死?难道也是恶人?”
“就是就是!”蚩梦哼了一声,道:“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你说的那么可恶好不好,你不能因为某一个人,就把所有人都否定了,你这是……”
她想了想,有些想不到形容这个意思的词。
姬如雪补充道:“一叶障目。”
千乌面色冷冷,一言不发,折身便走。
这时候,姬如雪突然看着她的背影出声。
“方才,千乌洞主问我们,为何会对那一位意中人生出喜欢。”
千乌顿住脚步。
姬如雪嘴角上扬,继续道:“我想,千乌洞主已经亲眼看到了原因。”
前者似乎是笑了一声,又似乎没笑,脚步仍然,走下了这架设在石壁上的高阶。
“哇塞,小姐姐你说的太好了!”蚩梦捧着脸,情不自禁道:“把那个怪女人都说的无话可讲了,哼哼,看她还说不说怪话!”
姬如雪笑了笑,但看着千乌离去的背影,却有些疑惑。
在这个所谓洞主的身上,她总觉得可以挖掘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故事。
……
千乌的脚步声响起,洞府中正咯咯的笑声霎时一止,正围在萧砚周围忍不住捂嘴发笑的众女猛然一静,在看见千乌的身影出现在洞口后,便齐齐从案前起身离开,有些尴尬的站在两侧。
萧砚很敏锐的发现,落洞内虽然不重尊卑,但千乌的威严很强,她的话在这里与圣旨无异。
“千乌洞主来迟了。”
萧砚想要斟酒,却发现酒水在刚才已经不知不觉喝完了,要不就写在了桌子上,一众落洞女显然忘记了这一点,也没人添酒,遂只好拿起侯卿桌上的酒倒上一杯,笑道:“好些热闹都讲完了,却忘了千乌洞主未至,自罚一杯、自罚一杯。”
千乌走进去,没有看同样不注意她的侯卿,亦不顾不知为何一定要把自己灌醉的尤川,只是走到露台中央,盯着萧砚。
两侧的落洞女更加尴尬,面面相觑,有一个人壮着胆子想要出声。
千乌抬了抬手,止住了那人想要出的话。
萧砚坦然不惧,淡笑着与千乌对视,放下酒杯,道:“千乌洞主,似乎有什么话想对我们说?”
千乌缓缓踱步,沉吟片刻,道:“阿郎方才在这洞中讲的那些故事,所为何意?”
“故事就是故事,能有什么意义。”萧砚笑道:“正如千乌洞主这落洞一样,女子互助,并耕而食,难道就非要扯上一些其他的象征意义不成?”
千乌回过头,上下打量了下萧砚,突然颔首点头:“阿郎着实和其他男人不一样。”
萧砚笑了笑,而后又笑容收敛,道:“千乌洞主,就与我们直言了吧,这落洞的洞神,到底是什么?那让你们排斥男子的困阻,又是什么?”
千乌刚要张口,却闻萧砚又道:“我若猜的不错,‘千乌’这两个字,不是洞主的名字,而是一个称号吧?”
千乌双眸一怔,而后虚掩,嘴角饶有兴致的勾起,对着两边的落洞女挥了挥手,在后者尽数退去后,拾来一张木椅,翘腿而坐。
“阿郎不妨把话讲的明白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