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让你三拳,如何?
槐柳寨在娆疆属于大寨,又是西行要道,寨中设施很齐全,蚩梦还借此带着萧砚一行人环绕了一圈,既能探查尸怪的踪迹,还能给几人介绍娆疆的特色。
不过因为一行人和那所谓的潼家少主起了摩擦,不少地方都不允许他们通行,蚩梦便有些不开心,但夜里入宿客栈的时候,萧砚又忽悠侯卿请她大吃了一顿,所以她的心情便又好了。
娆疆小姑娘的心情,或许就似那天上的云。
期间,已经知道侯卿身份的蚩梦脸色稍好,便问了这个便宜徒弟一嘴,为何一定要与她拜师学艺。毕竟堂堂玄冥教四大尸祖之一,她虽然不知道玄冥教是个什么东西,但按照姬如雪的解释,单凭侯卿的地位,那也是放在江湖上跺一脚都是地动山摇的存在,什么以音律驭蛊,对于侯卿来讲完全就是鸡肋嘛。
当时,侯卿正襟危坐在桌边,沉吟了许久。
当两个姑娘以为这个一面之缘的江湖前辈会有一番了不得的说辞,或者什么陈年往事来解释这其中必须的原因时,侯卿才持着筷子一本正经的说了三个字。
帅。
直到夜里回房,蚩梦的小脑袋瓜里仍然还记得侯卿当时的那番话。
“今后曲一出,江湖人先闻声后丧胆,岂不美哉。”
客栈不大,房间很少,且还有一批被困在寨子里半月不曾离去的客商,故晚上住宿的时候,两个少女一间房,萧砚和侯卿共用一间。
这会,蚩梦便嘀咕着这句话,刚想摸一摸怀中的木笛,又想起被侯卿那个神经病借走了,更是无奈,便托着脸坐在桌边,哀声道:“小姐姐,小锅锅为什么要我收那个烦人精做弟子嘛,真是好别扭哦!”
姬如雪笑了一声,收起擦拭刀锋的布巾,道:“你不想,到时候不教就是,按照萧砚的说法,反正是记名弟子,算不得数。”
蚩梦戳着自己的脸,愁眉苦脸的叹了一口气:“话是这么说,可今天已经吃了他两顿饭咯,不教的话,蛮不好意思的……”
姬如雪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她虽然也不理解萧砚为何要这般轻易促成这对便宜师徒,但她也明显感觉的出来,萧砚是对这件事有善意的,不论是对于蚩梦还是侯卿。加上萧砚与那位降臣之间的相处,时间比她所知的更久,有一些她不知道的细节也正常。
对于萧砚,她没有任何疑虑。
蚩梦倒是极为健谈,她本就为那种自来熟的姑娘,尤其是对于姬如雪这种心心念念的侠女,更是卸下了所有的防备,短短十来日,就只差处成闺蜜了,这会聊了些小姑娘间的悄悄话,然后一边泡着脚,沉吟了许久,才小声询问道:“小锅锅,真的有办法救窝老爸?”
“他说出去的话,是一定会做到的。”姬如雪同样在旁边泡着脚,热气腾腾,闭着眼睛想了想,才继续道:“一定会的。”
蚩梦撑着脸颊,想的全是那夜萧砚从天而降的情形,便也同样一脸笃定,使劲点头:“嗯!!”
说罢,她便摩拳擦掌起来。
“窝倒要看看,那个毒王八想瞒着老爸玩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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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砚坐在窗上,拎着酒葫芦,并不喝,只是遥遥望着天边那轮不怎么明亮的残月,默默思索。
在他身后,是一道道磨刀声,不过声音略显不同。
侯卿坐在桌子边,皱着眉举起手中的一截人骨,对着火光看了看,还是不满意,便重新放在磨刀石上继续缓缓摩擦,只看雏形,明显是要搓成一支笛子。
不过在他的手边,其实已经有几支长短不一的骨笛,无一不是照着蚩梦那木笛的样式做的,但侯卿并不满意,显然来看,这搓的最后一支骨笛,有些细节他也不那么喜欢,不过就算如此,他也只是仍然缓缓摩擦着而已。
是个有耐心的。
“萧兄,你有没有觉得,这几支不管怎么做,都没有那么完美。”
侯卿摊开大小、粗细不等的五支骨笛,认真的望向萧砚。
后者回头望来,仔细想了想,便点头道:“样式看起来都是极好的,就是差点意思,不符尸祖的品味。”
侯卿一脸果然如此的样子,继而对着萧砚略略点头:“萧兄当真是有品,一针见血,真为知己。”
说着,他不忘看着萧砚手中那只酒葫芦,又点了点头。
行走江湖,一身潇洒的行头,是必不可少的。
萧砚便轻笑道:“尸祖要来一口?”
侯卿摇了摇头,反而一股脑的把几支骨笛都收拾进蚩梦的小背篓里,认真道:“酒就不喝了,我有要事需出去一趟,萧兄先行休息便是。”
萧砚自无不可,同时善解人意的走下窗台。
侯卿抱了抱拳,脚尖在窗台上一点,霎时便掠入外间的夜色中,同时有隐隐之声留下。
“对了,萧兄不用给我留门。”
萧砚便好笑的自语道:“以天为盖,地为庐?果然是真潇洒。”
一袭白衣重新飘回,侯卿一脸满足,站在客栈外的槐树顶上诚心抱拳:“萧兄真知己。”
萧砚笑着挥了挥手,掩上那窗户,熄灯就寝。
侯卿立在槐树上,单手负于身后,暗自点头。
没想到离开江湖二十余年,这江湖上还能有如此妙人,看来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想到这里,他以拳击掌,要想不让自己落后于人,得不断进步才对,所以毫不犹豫,立刻打了个响指。
在寨子外的某一处,几个抬着轿子不动的死尸突然松开托柄,扭转身形,朝着远处走去,看那动作,似乎又是要刨什么东西一般。
侯卿满意点头,回头瞥了眼某处角落,不以为意,重新掠入夜中,消失不见。
……
“缪老,我们看的仔细,那侯卿确确实实离开了客栈,虽然不知去了哪里,但按照我们兄弟俩的猜测,很可能是去了寨子外面。”
两个野修一左一右,迎着火光恭敬出声。
“寨子外面?”
那被称作缪老的潼家供奉沉吟了下,回头看向身旁的潼乐:“少主,咱们是不是……”
“怕什么。”潼乐冷笑一声:“有什么意外,我担着便是。”
老者便也不再多言,遂对着那两个野修挥了挥手:“按少主说的办,把人带出去,做的漂亮些,不要把动静闹得太大。”
“闹大了又如何,那姓柳的寨主认不清局势,难道我还真要敬他三分?”
潼乐冷着脸抛给那两个野修一人一袋铜钱:“为我潼家做事,少不了你们的好处。不过以后真想给我潼家卖命,自然是需要你们有真本事,缪叔也说过了,那个中原女子有些本事,体魄和拳脚功夫或许不输于我,那个紫衣小妮子也不可小觑。能不能进入潼家,就看你们能不能把这件事办的漂亮了。”
那两人一高一矮,高个沉稳一些,并不多说,矮个的则是还想说些场面话,却是直接被潼乐不耐烦的轰了出去。
老者揪了揪胡须,对着另一边的老妪使了个眼色,不过后者当然不想当这个出头鸟,都知道潼乐这个时候迫不及待想发泄怒气,没必要阻拦。
再说了,此行又不止他们两个负责随行保护的扈从,在寨子外面,同样还有几个族长暗地里安排的人手,就是以防不测,这个缪老狗在这担心纯属多余。
老者无奈,便只好出声想要提醒潼乐几句。
但后者却是突然笑着出声:“缪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是谨慎行事。道理我懂,不过我潼家行事,还有什么好谨慎的?几个外乡人不知天高地厚,真以为背靠那侯卿就无所顾忌了?
哼,平时也就罢了,今日那般多人在场,这口气要是咽下去了,我们以后怎么在这边立足?寨子外的十三头畜生都是听我的,槐柳寨、鹿圈寨、玲珑谷,都是巫王划分给我潼家的,我在自己家做事,还需要谨慎?”
老者干笑一声:“话是这么说的,但老奴还是担心那个侯卿……今夜行事,是不是太仓促了些?”
“缪伯伯这就不懂啦。”
作为潼乐同父异母的小妹,潼月正在细数白日里寨主赠送给她的礼物,这会便灿烂一笑:“乐哥哥给我说过,这叫做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