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记一下。”“是。”一个立在萧砚身后的不良人立即上前了两步。
“赏涅剌部十匹锦缎,外加茶叶十斤。”
那涅剌部的首领闻言大喜,别看这只有十匹精锻、十斤茶叶,这等稀罕物他可是需要耗费大量的皮子、药材甚至是骏马才能换得来。
“俺拜谢大汗!”
“无妨。”萧砚摆了摆手,笑道:“我看上你这好儿郎了,给我任一亲卫,如何?”
“能给大汗任亲卫,是俺那…呃…犬子的荣幸!”
前者毫不犹豫,一个儿子而已,他有的是。献出一个儿子保得涅剌部发达,简直是赚大发了。
其他的部族首领或惊奇,或艳羡,或不为所动,总之神采各异,显然是心下都多多少少有了些想法。
过了一个多月,他们这些部族首领仍然滞留在这南面,不是不想走,实在是不敢走。
先王故去,作为传闻中先王的结拜兄弟,萧砚驻大军于此,时常带着耶律尧光遛遛弯,很明显就是做给他们看的。
王庭遭受重创,常备兵马十不存一,还被耶律剌葛在逃跑的时候带走了一部分,在他们看来,萧砚迟迟不肯走,也不肯放他们走,明显就是在敲打他们。
当此之时,似乎只要把这个中原大汗伺候好,才能保得部族的前程。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萧砚让他们留在这,却只是让他们准备好互市,让自己部里的人马带着牲畜、皮毛、药材等来这大定府。
接下来,便就是长达十余日的汉商成群结队而来的场面,这些汉商卖中原的器具,谷物茶叶与他们,用以换取草原上的东西,竟真只是单纯做生意。
除此之外,萧砚还从南面调来了一批锦缎、瓷器、茶叶,取了其中一些分赐给了所有配合互市的部族首领,实在是让人又惊又喜。
这一套连招下来,九成的部族都坐不住了。
这萧大汗竟真的讲信用,他们哪里会放弃这等天大的好机会,纷纷让人回部族传消息,不说其他,单只为卖脸给萧砚留个好印象,那也是值得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太后述里朵之所以能够稳坐王庭,凭的就是人家萧大汗,草原兴衰在二人手中,此时不添,后面可就没机会了。
不提诸部首领心下如何打算,众人陪着萧砚观完了耶律尧光这小大王射箭后,便随着萧砚又一同与述里朵在帐中议事。
议论的东西,无非就是早就提上日程的事情。
每年春秋之际,草原都要在这大定府召开一次大规模的贸易集会,且在秋天还会在土河沿岸举行一次祭天仪式。
凡祭天仪式,萧砚和述里朵都会亲自参加,萧砚和述里朵会分赐给诸部首领一些金银器、锦缎、瓷器等稀罕玩意,诸部首领则向二人进献骏马、狼皮、羊皮等特产。
当然,为什么没有茶叶,因为茶叶在萧砚手中掌控,这是述里朵需要单独与他进行贸易的东西,不需要和诸部首领商议。
商议妥当后,后面几日便就是第一次贸易集会,在效果上安抚了诸部的人心。
再然后,于贸易集会的最后一日夜里,太后述里朵亲自设立了宴会,凡诸部首领,定霸都、卢龙军、龙骧军诸将,皆一并入宴。
……
“驻军的人选,是元行钦?”
白色的帐篷,精致的地毯,宽敞、华丽的布置。
女人的体香在空中飘浮,很是沁人心鼻。
不过在这之间,显然有一股石楠盛开的味道夹杂其中,稍有些刺鼻。
述里朵脸上带了汗珠,只是在榻上撑着脸颊看着正更衣的萧砚。
从她的视角看过去,能看见后者极为健朗的背肌线条,双肩开阔,侧脸下颚线显得很明显。
诚然,若是没有其他的一切利益纠葛,述里朵自认会很痴迷这具年轻的身体。
“对,他行事沉稳,领兵经验也足,我放心。”
“两千兵马,是不是太少了些?”述里朵蹙了蹙眉,捻起被汗水浸湿黏在脸颊上的发丝,拂到耳后。
萧砚系上腰带,笑了一声。
“但愿太后再等几年,也能如此作想。”
“……”述里朵也笑了笑,并未说话。
萧砚自不会多言,转身就要走出大帐。
“九郎……”
述里朵看着萧砚的步子顿住,便沉默许久,才哀婉出声道:“妾身所有,皆系于你的身上了。”
萧砚洒笑一声,也不知有没有相信,便毫无顾忌的大步走了出去,显然并不避讳让人看见他睡了这位草原上最尊贵的女人。
述里朵披着外衫起身。
她并不在意萧砚会不会信这句话,她只需要让他知道,她值得相信就可。
漠北。
是她的了。
……
五月末,数千骑持着各式兵戈,于草原上昂然而立。
无数面旗帜招展,一面大大的‘萧’字大纛,深深刺进所有人的眼中。
于清风之中,元行钦顶盔贯甲,肃然单膝跪下,双手接过萧砚向他递来的一块虎符。
“末将,定不负萧帅重任。”
萧砚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复多言,翻身上马。
在远处,余留下来的定霸都骑士旁边,被无数人拱卫着的述里朵骑在一匹骏马上,美目虚掩,绷紧的脸色中稍稍有些神伤。
在她身前,耶律尧光大步上前。
“恭送父汗!”
再往后,无数部族首领,或真心,或假意,不论如何,这会都只是恭敬的拜倒下去。
“我等,恭送大汗!”
萧砚坐在马背上,看着这壮观的景象,豪气顿生,却也只是一夹马腹,向南而去。
在他身后,数千骑次第跟上,旗帜招展,人人兴奋异常,雄武之气威震四野。
不过与他们的兴奋不同。
萧砚清楚,此间事了,中原之事,还有更多的未知在等着他。
如汴梁事宜。
如诸侯群争。
如无数人陷于生死之间,却不知前路何在。
还有,那位等待他多时的,三百年大帅。
然而,正所谓:
海到尽头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
如日东山能再起,大鹏展翅恨天低。
……
萧砚回过头,看着那无数伏地却仍然未敢起身的各地草原豪杰,以及无数随他一并南下的骁锐男儿。
天空雄鹰振翅,却也是臣服于他。
他只知道。
大丈夫,当如是也。
(本卷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