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得这个香包吧。那时候你说它气味好闻,总问我要。”
淳风凝神一看,点头道:“你总不给我。说是对你极重要的东西。”
阿姌笑笑,“这是我母亲给我的。”她顿住,又解释:“生母。就是上官妧的母亲。我离开苍梧时,她就给了我这一样东西,说天长日久,总是个念想。”
淳风伸手接过,凝着那绛紫色香包上奇异的植物图案,发起怔来:“当真奇了,这究竟是什么草?早年间我不认得,最近跟嫂嫂学了好些植品类,仍是瞧不出。倒很像蕨类,但嫂嫂说蕨类是不开的,”她抬头,“这么些细碎的开在叶间,是真有这种草?还是为绣得好看,特意加的?其实并不存在这种植物?”
阿姌颇意外,犹豫一瞬,终微笑道:“你何时愿意研究这些事了?我也不清楚,或许只是为了好看吧。毕竟只有草没有,太素净了些。”
“也是。”淳风点头,忽瞪大眼睛:“给我了?”
“嗯。她说得对,天长日久,总是个念想。”
“可这不是你母亲——”
“我已经没有念想了,也就没有留着它的必要。但,它也许能留给你一个念想。”
“你,不打算回苍梧了吗?”
阿姌再次看向门外秋光——
没什么光,大团灰白色的云厚厚遮住了天空,这么多云层堆叠,在霁都并不常见。
“不知道。也许吧。偌大的青川,总有落脚处。”
“那你不能,不走吗?”
这句淳风说得极小声,小到她自己都听不清。
“你说呢。”
阿姌答得也小声,但她确定她听得懂。
顾淳风沉默。
便听殿外阿忆的声音扬进来:“殿下,沈疾大人那边的人来催了,怕是时辰到了。”
“去吧。”阿姌看一眼桌上香包,示意她收好,“记住,为了你自己,你母妃,你弟弟,不要任性妄为。好好听你九哥的话,好好过这一生。”
“阿姌。”
淳风将香包仔细收进怀里,眼眶再次沁出泪水,迟迟不肯起身。
“走吧。”
她不再看她,微仰头,似乎在瞧殿顶藻井上那些剥落的彩画。
“你就这么走了。可我才看见你的样子,都还没记住。”
阿姌一愣,仍不转脸,淡声道:“就记你一直以来看到的那个样子吧。我此刻这张没有面具的脸,对这人世间来说才是面具,没有任何意义。就像那个叫上官姌的小女孩,早在四岁那年,就已经夭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