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抬步从厅子离开,厅中原本放着暖身子的火盆,走出厅外,一阵寒风袭面而来,裴辞脸色霎时间白了几分。
他扯了扯身上的斗篷,仿佛如此,便能挡住风雪,尽管寒风刮得他耳朵泛红。
看着裴辞远去的身影,裴婉语噎,兄长方才的话,为什么她从其中听出了几分那种恐吓之意?
仿佛怕她偷偷拿出府卖了去?
故而扯出重罪一说。
裴婉想了想,又觉得是自己多疑了,在胡思乱想,兄长岂会是这般人?
同他一天里能说上几句话已是不易,话里又岂还会有别的什么意思。
裴相两日病休于裴府,太后几次派人送补品各类珍稀药材到裴府的消息,可谓是传遍了整个汴京城。
都不是傻子,自然清楚,太后此举何意。
消息传开当日,御书房的茶盏便碎了两盏,旁侧的楼太师视线落在被宫人收走的茶盏碎瓷片上,眸色一瞬间暗沉下来,神色复杂。
“陛下需得沉住气。”
小皇帝心里头,本就因为静王回京,一群朝臣上奏为静王请赏而不愉快。
而今日,便是连宫中太后,也欲效仿先太后,如此不安分,如何让人心安不怒。
盛宝龄笼络旁的臣子,他尚且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那人,唯独不能是裴辞。
然小皇帝的情绪表露于言表,也不过便是半盏茶的功夫,这会儿再看去,已是与平常无异。
楼太师面色才转好了些许。
身为君王,首先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小皇帝却是瞥了他一眼,冷不丁道,“听闻,太后从前,与你楼家有婚约?”
再提及这桩事,楼太师沉声应道,“回陛下话,已是多年前的事,两家庚帖早已换回。”
有过这么一桩婚事,于楼家而言,真算不上什么好事。
小皇帝心中轻嗤,若非楼家和盛家因这么一桩往日婚事结下了梁子,在太后那讨不得什么好果子吃,这楼太师,岂会这般同自己示明忠心辅佐之意。
莫不是真当自己是黄口小儿?
御书房这头,小皇帝与楼太师密谈朝堂政事。
而另外一边,穿着一身公服,披着斗篷的裴辞行于雪中,身旁宫人撑着油纸伞,穿过御园之时,他略微有些儿失神,脚步顿了一顿,眼前出现的,是前两年在御园时看见的情景。
如今,先帝已逝,另外一人,已成了当朝太后。
“裴大人?”宫人见裴辞不走了,提醒了一声。
裴辞思绪收敛,这才由宫人领着,去见了太后。
身为太后,又垂帘听政,本就有监国之责,召见臣子,商讨朝中之事,亦是常见之举。
可往日,都是一次召见两三人,像今日这般,单单裴辞一人,却是头一遭。
在旁人看来,当朝左相裴辞,已是太后的人。
今日盛宝龄召见裴辞,这一举动,更是应证了这一点。
而在府中休养了两三日的裴辞,却是一副神情淡漠,无人能从他身上看出点别的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