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玄焦急催促,显得有些浮躁。他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挑定北科莱岛作为狩猎场,但年轻时逃亡这里,他曾与一位纳森卫交情不错,得知姜漠不仅来过,还屠了当时的王与卫,余生时不时想起这件事,仍被他视为阴影,哪怕多年过去,倒转八方修至圆满境界,李慕玄也不觉得自己有任何抗衡的可能。
更要命的是,他的名字几乎每一位岛民都清楚。
年轻时打过上一代的王,不服管教,外来的异端;年老后又是这一代王的外祖。
这就是全性恶童——李慕玄!
哪怕姜漠有千分之一,乃至万分之一的可能路过纳森,都会是他与女儿,外孙女的灭顶之灾,李慕玄赌不起这个可能,一点侥幸的心理都没有。
“哗!”
“哗!”
王宫遇袭,望月悟受伤的信息,被神树传到每一名卫那里,王座前的虚空接连浮现漩涡,众卫去而复返,个个眸光冰冷而凶狠,现场的氛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剑弩拔张。
“外祖,您要我离开,缘由是什么?”
王不解,生出强烈的抵抗情绪。
李慕玄扫了一眼众多的纳森卫,笑问:“怎么,牙还没长齐的狗崽子们,也想偷听别人的家事?”
“李慕玄,注意你的言辞!”
华金纳被气得咬牙切齿,其余的卫无不是准备动手。
王拦下了他们,道:“先带悟离开,没事,我与他谈谈。”
“哼。”
众卫没有违背她的意愿,接连消失在空间位移的漩涡之内。
寂静的王宫,就剩三人,李慕玄没有隐瞒实情,将过往的恩怨道来:
“我在故土犯了大错,乘船出逃,才流浪到纳森,而追杀我的人.就是最近那名要挑战全球异人的疯子。”
“1942年,他因为一批被劫掠的物资,千里迢迢杀到这里,当年的王、卫,都快要被他杀绝了,根本就拦不住。”
“这次的结果也是一样,无论来的人是谁,他们不会有任何的胜算。”
李慕玄深感绝望,他就连呼吸都是沉重的。
离开故土的七十年,他苦修倒转八方,抵足这个流派前人所不能抵的境界,实力更是数次突破瓶颈,位列无上大宗师,饶是如此,也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念头。
所谓的王之九卫,实力参差不齐,只要他愿意,杀干净都用不了多少时间,遑论是姜漠亲临,双方实力有着无可逾越的天堑。
“小家伙,现在不是该伱任性的时候,作为长辈,我不想你们因为我的罪孽而付出性命,走罢。”
稍有冷静的李慕玄,递手上前,征求外孙女的意见,他只是因步步逼近的威胁,从而感到恐慌乱了方寸,本质并非蛮横、粗暴。
知晓真相的李忏,久久失神,她在幼年的时候,曾看到父亲多次借酒消愁,谈及大陆某位前辈的时候,总是潸然落泪,悔恨当年的种种选择。
“王,父亲是对的,为了您安全着想,请先随我们离开一段时间吧。”
妇女苦苦哀求,她隐隐感到心悸,那是灾祸来临的前兆。
“.”
“不。”
在母亲与外祖的期盼下,身着白衣,神色安然的少女,轻声拒绝。
“我是王,不能弃树与子民不顾;外祖,劳烦您带走母亲。”
看着与自己年轻那时一样犟的孩子,李慕玄额头根根青筋暴起,说不上来生气,还是可笑,就像明知道了答案,他依旧威胁质问道:
“你想好了?”
“你不走,你看我杀不杀了你的卫,再把那颗脏得令人厌恶的树给挖了!”
“当年我入圣林的时候,它就不止一次蛊惑我,若不是看在老朋友的情面上,它留不到今天。”
李慕玄态度强硬,他有这样的实力。
于他而言,树不重要,王国不重要,岛民更不重要。
从他踏上海滩的那个暴雨夜晚开始,就觉得这座岛屿是自己赎罪苟活的牢笼,终其一生,他都没有勇气重返大陆,再闯一次三一门,哪怕是连死在那里,了结恩怨都不敢。
面对外祖父杀气腾腾的胁迫,王上前拉着母亲的手,又牵着老人的手,与他们拥抱,她把头靠在李慕玄宽敞的胸膛前,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语气温和地道:
“外祖,我不走。”
“您和母亲保重,无论相隔多遥远,我会想念你们的。”
她笃定老人没有这份闲心,也不会那么做,一旦树与卫死亡了,她失去继续存活的意义,只不过这些不言而喻的话语,哪怕不需袒露,她也相信老人能够明白。
暴躁的李慕玄缓缓阖眸,像是认命了一般,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少女的后背。
“唉”
疲惫的叹息声响起,这次的博弈,又是他输了,他一如既往地拗不过这个性格神似自己的小姑娘。
王宫清冷,三人相拥,离别前说着絮絮叨叨的嘱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