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小姐说,我这也是报应吧。原本我也是可以安乐的过日子,可是啊,人要是贪恋起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着了魔了。我害死自己唯一的哥哥妹妹,还利用这世上唯一对我好的男子,我害苦了他。原本我对那妹妹说主子要送她去军妓营不是真的,因为我妒忌她总能得到那么多,我想让她痛苦。这些他是知道的,却帮我瞒着。他不知道的是我暗中把她送去了西纥的青楼。我明白他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不会同意的。所以那时候我骗他说我要把自己的妹妹托付给远方亲戚照顾,不再祸害他们主子,让他先回去说妹妹与一个远房表哥走了。一切都与他无关。可他居然在知道真相后还维护着我,甚至不惜与自己的哥哥反目。我却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利用他。外面人应该称我这样的人为蛇蝎女子。现在报应到了,也是自作自受吧,有个女子同样这么歹毒的对我。现在我真成了不得见人的蛇蝎女子了,心里却莫名其妙的塌实下来。不过老天总算是厚待我了,让我活着的时候,还有他陪着。”说到这里,她看着走进来提着壶热茶的阿格山。她正要起身,就被阿格山轻轻的按了下,说道:“你腿脚不便,我来便好。”
这个时候,我看到了她眼里满满的柔情。又回头说道:“以前我很歹毒的在自己妹妹脚上锁上脚牢,这会自己的腿脚也差不多残了。还好有他照顾着。”
“何人这么歹毒?把你折磨成这样?”毕竟是一个好好的人,现在给折磨成这样,真不知道那人怎么下得了手。
“是小姐心地好,如我这般人,能活到现在,又能见到小姐,已是上天眷顾了。”她递了杯茶到我面前,说道。
我一怔,她说那个是小姐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是四小姐。我诧异的看着她。她点了点头,我很清晰的听到一个低哑的声音:逝儿,珍惜一切。
原来她认出我来了怪不得她说自己的经历只是从我不知道的那一段开始说。还特意为阿格山解释就是让我别记阿格山的仇吧。
“我想弹个曲,小姐可否赏脸听听。”她满眼期盼的说道。
我点了点头。她释然的转看向阿格达。阿格山走上前轻柔的把她抱到琴案边。正要走开,她拉的他的胳膊,示意他坐在她身边。阿格山先是一怔,见着她对他点了点头后才慢慢的坐了下去。
然后她目光转向古筝,轻拂琴弦。眼中流光异彩。她身上隐现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一曲《高山流水》从不在白皙娇嫩的十指下流淌出来。依然是时隐时现。飘忽无定的旋律。清澈的泛音,活泼的节奏,不同的是里面流淌着挣扎后的感悟与淡然,又似是安抚着冰冷心灵的暖日。入春时候第一声冰裂融化的那种清脆与祈盼,最后是无限的柔情与不舍。琴音飘渺,这是三姐弹得最好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静静的躺在阿格山的怀里,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我知道她是很安详的离开。
知道真相的时候,我是恨过她的。可是面对这样的她,我恨不起来了。又或者,那个萧水倩已经死了吧,眼前的就只是萧家的三小姐。一切由这曲《高山流水》开始,又由这曲结束。
我本来是建议把三姐带回中天,可阿格山说那里不是她想去的地方。说她小时候听过一首《桃庵歌》,说是交代过把她葬在桃林里。
我听着心里酸楚,她还记得那首《桃庵歌》,其实她也是不想被那样的地方束缚的吧。看着站在墓前的阿格山,抚摩着墓碑上的文字。那是他自己雕刻上去的,爱妻萧水倩之墓。他也是个痴情的男子。要是三姐早点明白,早点珍惜,那么她也可以与阿格山过好这一生。可是,没有如果。
我看着满树银的桃林,转身对着还沉浸在伤痛中的阿格山,说道:“你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阿格达沉哑的回道。
“回去吧。”我说道。其实阿格山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吧。不然他不会同我讲这么多关于三姐的事。原来是忽延紫敏说是杖责中不小心打死了她,却是个障眼法。目的就是要慢慢折磨她至死。而他则是想尽办法救把已经奄奄一息的她救来这里。而三姐则是刻意的忽略了自己的经历,大部分都是为阿格山解释。那么她终究是希望他回去与大哥一起,这或许也是她最后的愿望了。而且,说到底,阿格山也只是痴情了点,回想起那些细节,他并没有犯什么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