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妃垂下眼眸,自嘲的说,“不舍得又如何?他会回过头看我一眼吗?他心里念的始终是别的女子。”
“你又能如何助我?”
“景王该听过‘母凭子贵’吧。”梅妃的话使万俟景眼前一亮,“你是说……”
“不错,”梅妃点头,肯定道,“不管是懿德懿容,还是垂范万众母仪天下,都不及母以子显来得重要!封后大典程序繁琐,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准备妥当。在这期间,与燕北的战争必会先打响。所以,在诏示天下册封皇后前,我要先怀上龙种。如此一来,连朝中大臣们都会为我说话。而这期间,就是景王行事的最佳时机。皇上若是发生什么意外,这个孩子就是唯一继承人,当然也就需要执政的顾命大臣。”
“呵呵,”万俟景倏然一乐,清雅的面容满是对她的激赏,折扇不时拍打着手心,“这妇人之心,还真是不容小觑啊。梅妃说得确是合情合理,不过,”话锋一转,双眸直视她的笃定,“依皇上对梅妃的态度来看,梅妃恐怕很难达成夙愿吧。”万俟擎只宠燕北王妃,仅一天而已,皇宫内谁人不知。梅妃想在这会怀上龙种,基本是没可能。
“更何况,就算有机会,也未必当真会如愿。”万俟景的话直指梅妃痛处,她昂起头,清冷道,“我自会想办法。”
“呵呵,实则,梅妃真正需要的,只是敬事房太监那的一笔记录而已。”万俟景展开从不离手的折扇,惬意的摇着。眉宇间的精明,让梅妃皱起了眉,脸上难掩几分羞愤。她怎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
梅妃强自抚下不快,不去再与他谈论。心下却不得不认同他的说法,她需要的的确是那个有孕的证据。
可悲,在她还是擎王府的夫人时,她何等的心高气傲。不想因为嫁作人妇便失了自我,从此围绕在男子身边。她十分小心谨慎,不让自己怀孕,不想被孩子所累。如今可好,她竟要想方设法的利用一个孩子来巩固地位。即使孩子的爹有可能另有他人。
以前为她所不齿的,正是她想要得到的。这份悲哀,是该属于梅儿的,还是梅妃呢?
万俟景嘴角一扯,笑得莫测,令人根本就猜不透他的心中所想。
“梅妃既已下定决心,我们就是要齐心并力,共举大事。不过,在此之前必须要从长计议。”清眸流转,目露精光,沉吟道,“我倒有个一石二鸟之计,既可以除掉蓝璇筠,又可以让你如愿以偿。”
“哦?”梅妃微微倾身,眉梢轻挑,“是何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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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潮湿的牢房内,地上仅铺了一层薄薄的草垫。即使南方已是三月暖春,这里也丝毫感受不到一丝阳光的暧意。整间牢房只有一扇小窗口,在它下方站着一个身穿囚服,蓬头垢面的男子。长而乱的胡须覆盖住他苍白的脸,嘴唇干裂,两眼呆滞。就那样,站在窗下,痴痴地凝望着头顶那片盆口大的蓝色。
“哗啦啦”一阵铁链扯动的声音,接着牢房门就被推了开。
“柏见!柏见!”一身青衫的石将军,激动的走进来,一把便抱住呆立的男子。
“柏见,爹来救你了。”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连忙放开儿子,心疼的看着他,“儿子啊,你受苦了。”
视线慢慢调回,直到落在石将军那饱含思念的神情时,才出现波动,双唇有些笨拙的触碰在一起,发出单音,“爹……”
“是爹,是爹!”
石柏见恍惚的目光终于对准了焦距,“爹?爹!”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爹,孩儿不孝,孩儿不孝!”被关在这里快要一年,见不到亲人,看不到朋友,抬眼望见的就是四面冰冷的墙壁。他差点忘记自己为人子的事实。
父子俩唏嘘不已,感叹过后,石柏见才想起什么似的望向他身后,满眼的期盼。
“哼,你还在想着那个女人?!”石将军瞧出他的心思,当即变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气道,“要不是她,你能到落到如此田地嘛!她可有想起你?可有来看望过你?你还在念着她做什么,人家现在马上就要被册封为皇后了!”
“不,不会的,筠儿不会忘记我的!”石柏见断然否决。他为了筠儿才会被万俟擎关进大牢,她不是不肯来,肯定是身不由已。
“你真是坐牢坐糊涂了!”见儿子如此执迷不悟,石将军马上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蓝璇筠如何喜新厌旧,先是燕北王妃,现在又回来要做皇后。听得石柏见频频摇头, “筠儿绝不可能变心,她喜欢的是我,她是被逼的!一定是这样!是万俟擎逼的她!”他的双手紧攥,提到万俟擎的名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石将军赶紧捂住他的嘴,气道,“直呼皇上名讳,你还想不想活了?爹费了这么大劲把你救出来,你就不能给爹争点气嘛?”
石柏见忙扯开爹的手,惊喜的看着他,“爹,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要救孩儿出去?”
就在此时,牢门又被推了开。万俟景摇着纸扇,慢慢走进来。见状,石将军赶紧拉着儿子过来施礼,“多谢景王搭救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