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针如发丝,若非此时光线充足,折射出一道亮光,打一眼看过去却很难察觉到它的存在。
黎袅袅倒吸一口气,捂住嘴巴的惊呼,瞪大眼睛。
封言与船上的人也都是一副吃惊的模样。傻了的樊白就像一只安静的忠犬跟在徐山山身后亦步亦趋,用一双懵懂不解的眼睛看着这一切。
而那个下人在针被徐山山拔出之后,人就失去了表情,两眼无神泛灰,脑袋一歪,就像被抽掉魂魄。
封言紧声道:“他怎么了?死了?”
徐山山将针用符纸包上,揣入袖兜内:“他没死,但也不算活着,他被人制成了人形傀,至此再无自身意志,只会听令行事。”
“什么时候的事……”
“时日必是不短了,而且据我推断黎府想必不止他一个人形傀。”
“难怪、难怪了,我先前便奇怪,我黎府为何会被人搜出那些造反的信函,还有那些罪证人证,原来一切都是因为他们被人制成了人形傀,所以才会有这一场猝不及防的背叛。”
封言痛恨地一拳捶在桅杆上。
黎袅袅现在却担心起府上的亲人:“那我们该怎么找出这些人傀,他们看起来都很正常,难不成将每一个人都拉来摸头?”
徐山山却道:“那倒不必这么麻烦,人形傀虽然看起来与正常人一样,但到底是活死人,他们无法久站于烈阳之下,一旦时间久了,便会行动缓慢,目光呆滞,甚至失控具有攻击性。”
——
正午时分,阳气正足,徐山山让所有人都在阳光下晒一晒,不然一会儿进黎府只怕会浑身难受。
黎袅袅是绝对相信徐山山的话。
封言却有些半信不疑,因为在黎府出事前后他都在,并未感受到哪里不舒服,这一趟回来怎么就会难受呢?
但他还是陪着黎袅袅一块儿晒着太阳。
怀孤向来是徐山山说什么。
春生跟南宫玉自然不会照做,南宫玉别有用心地靠近站在船檐下的徐山山,春生表情虽然难看,却隐忍在身后没有跟过去。
“徐山山,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事情吗?”南宫玉双瞳剪水,半垂眼睫问她。
原以为徐山山会沉浸在他们之间曾经的回忆之中,哪曾想徐山山直接道:“不记得了。”
南宫玉握住发簪的手徒然收紧。
“杀我,你最好再练一练你的演技,你现在眼里的杀意太明显了,令人很难不察觉得到。”
她含笑的话,却像一巴掌打在南宫玉的脸上,又红又痛,他知道自己太急切了。
“你哪里学来的这些本领?若你当初有这般神通,又何必尽使些小人的阴毒手段?”他试探地问道。
徐山山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南宫玉,过往便当我欠了你的,在将来的某一日,当你恨得宁可毁了自己也要报复一切的时候,当你觉得无能为力的时候……你可以来找我,我任你利用,达成你所愿。”
南宫玉一怔,半晌,他浑身轻颤,冷笑道:“那你现在能去死吗?”
徐山山没有被他歹毒的要求所刺伤,仍旧在笑,她伸手一掌将他从檐下阴暗处推到了太阳底下,明亮光线一下落入他眼中,黑暗被驱逐,他微微瞠大眼眸,一双褐色瞳仁明滟动人。
“不能,我若死了……你被人欺负的话,谁又能为你出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