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是内疚,又是担心崔云钦会因为自己的恶劣态度逆反,连忙起身,跑到门口将门拉开。
看见崔云钦还端着饭菜站在门口,并没有要走的打算,他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极不自然的开口,“云钦,我方才只是……”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道:“父皇方才的话都是无心的,你不要怪罪父皇。”
“不会的。”崔云钦完全没有生气,平静的笑了笑,说道:“父皇,您已经一日不曾进食了,吃些吧?”
说着,他还将手中的饭菜往上举了举。
看着如此善解人意的儿子,崔辞心中顿时升起无尽的罪恶感。
儿子那么好,他怎么可以那样……
崔辞自责着,下意识给崔云钦让了路。
崔云钦见状,唇角抑制不住上扬,立马抬脚往里走。
等崔辞反应过来,他人都已经走进去了,脸手中的饭菜都放上桌子了。
崔辞心中虽然有些不适应,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转身进去,然后木木地坐在桌子前。
因为心中的不坦荡,崔辞刻意没有关门。
但他心里清楚,这后院里,除了他和崔云钦,不会再有其他人来。
而崔辞,即使坐在桌前,也不敢直视崔云钦。因为他发现,经过一日的反思,他对崔云钦的异样心思更加深刻了。
他就属于是,不想都还好些,可今日乱七八糟的想了一整天,是瞧见崔云钦就会尴尬得无地自容的程度。
可崔云钦对此,却似乎毫无察觉。
将饭菜从托盘中端出来,一碗一碗端到他跟前放着。然后在崔辞动筷子之前,说道:“父皇其实不必在意被我知道了身体的秘密,我只当做没有瞧见,父皇还是看开一些,莫要因为这件事愁坏了身体。”
崔辞闻言一愣,心中虽然想问问他,难道不觉得他这样的身体很像怪物吗,但他终是忍住了,以沉默应对着一切。
他没说话,崔云钦便也没有继续说,只是拿过他的碗,帮他盛了半碗饭放在他跟前。
经过他这番话,崔辞也意识到是自己太过在意了,导致他自乱阵脚。他盯着桌子上的菜,原本已经快要将自己的心绪调整好了,可崔云钦忽然帮他盛了半碗饭,又将他弄得一愣。
他捏着筷子,扭捏地道:“我自己会盛,你没事的话,就先回去吧。”
崔云钦瞧着他一脸的不自然,心知今日自己若执意要留在这里,崔辞定然不能好好吃饭,于是便点点头,“好,那我先回去歇息了,我去跟他们说一声,叫他们晚些来收碗筷。”
崔云钦说着,人便已经站起来,转身毫无留恋的走出了崔辞的房间。
崔辞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总算松了一口气,不紧不慢地开始吃饭。
等吃了饭,准备躺上床好好休息的时候,忽然想起,今日他是被突如其来的暴露砸晕了脑袋,竟然将崔河忘记了!
他有些无奈的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拿下架子上的衣裳穿好,便提着灯独自去了客房。
这边崔云钦派了不少人把守,他去时,整个小院都是灯火通明的。
侍卫给他行了个礼,便引着他进了门。
崔河被绑得牢牢的,不过他的模样倒是优雅。
虽然被绑得严严实实,却也能泰然自若的靠在床头,背挺得笔直的,闭着眼睛冥想。
听见开门的声音,他也只是平静的睁开了眼睛,然后又平静的看向了崔辞。
“皇兄。”他到这个时候,甚至都能对着崔辞笑出来。
“就快要死了,你不慌么?”
崔辞走近几步,走到离床五步远的桌子前,拉出凳子坐下。
“慌也没用,是我不如皇兄,皇兄要杀要剐,我自然都得受着。”崔河看着他,继续道:“不过我倒是好奇,皇兄身侧那个人,到底是谁?怎么能让皇兄如此信任,连令牌都放心交给他呢?”
崔河微微眯起眼睛,困惑地道:“皇兄就不怕,他拿到令牌,会变成第二个崔河么?”
“别白费口舌,我不吃挑拨离间这套。”崔河所说的这些,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因为崔云钦是他唯一的儿子,这个皇位乃至影卫令牌,他都会给崔云钦的。
即使崔云钦想要,他也犯不着像崔河这般,想着法子谋取皇位。
而且,他养育了崔云钦这么多年,最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
崔河听见他的回答,略微有些失望,“早知道就不给你真令牌了。”
崔辞道:“你太自负了。”
“的确。”崔河并不否认。
他原本也是想过,给崔辞一个假令牌的,却自信于对方在自己的地盘撒不了野,想着无论给不给,这令牌最终还是会回到他的手中,便当真给了他真的。
却没想到,对方竟然真拿这块令牌让自己栽了个大跟头。
那个影卫首领叫什么来着?
似乎是叫,张葭?
很好,敢背叛他,等他脱身,他定要叫这张葭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