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以前脾气可没有这么坏,干嘛这么生气。”
“我生气是因为你打算为了个男人去死!”杏朝她嚷嚷。
“我不是为了他,”萤不再看炼狱杏寿郎,“我等这一天实在是太久,就算失败,对我来说,那也是胜利。”
“如果这是你找寻自我的必经之路,那我情愿你呆在童磨身边。”
“原来你是这么认为的,”萤苦笑,“不过仔细想想,我把你困在我身边这么久,又何尝不是第二个童磨。”
“喂,你不会是打算不要我了吧。”杏顿时着急了起来。
萤看着她,“我只是想要给你自由。”
杏的眼睛顿时红了,气冲冲地说:“谁要这种自由!”说完她就化作萤火混进了夜晚的火光之中。
萤只能无可奈何地摇头,送走炼狱杏寿郎,迈着月色回到极乐教。
她就这么突然出现在童磨面前,带着饱餐一顿的满足之色,炼狱杏寿郎的血还留在她的身上,沾满了她的衣衫,脸上残留了几线飞溅的血迹。
原本垂首静坐在神座上的童磨看着她这幅模样,突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走下来去拥抱她,“我很想你。”
她装作精神不振,“我想先去洗漱,血很脏。”
“怎么会呢?”童磨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明亮,尝了一口她面上的血迹,“这是让萤感到愉快的男人吧,果然和记忆里的滋味一样的特别。”
说着他的吻就落在了她的颈间,纠缠着她倒在了这满殿神佛之前。
肃穆的佛像高架在神龛之上,无不金碧辉煌,宝相庄严,他们仿佛在垂视,目光和她的视线交错着,注视着两人荒唐地滚到一块。她耳边仿佛响起了悠远沉重的经咒,和湿靡的声音搅和到一块,佛音在喘息间逐渐清晰,让她浑身燥热。
眼眶突然变得拥挤潮湿。
她躺在自己背叛的爱人身下,暴露在众殿神明之前,意识在生与死之间摇摆。
被鲜血沾染的皮肤烫得她几乎要呻吟出声,她想起雨中与炼狱杏寿郎留下的一吻,带着这样滚烫的情绪,她与童磨厮混,在生理和心理双重的刺激之下攀至高峰。
萤曾经想过无数个严密的计划,一步一步按着计划完成,奋力挣脱她的枷锁,真正走向自由。
但是真的到了那一天,她发现,自己只是单纯地想杀了他,于是就这么简单的出手了。
两个人上一秒还在缠绵着倾诉不值钱的爱,下一秒就毫无预兆地打到了一起,她头一次在童磨面前暴露了自己的血鬼术,在他个惊讶的目光里,她手中的火烧到了他的胸口,然后越烧越旺。在熊熊烈火之下,他的胸口被彻底贯穿,她的手则紧紧握着那把曾经属于炼狱杏寿郎的日轮刀。
“感受到了吗?我的爱。”侥幸胜过一筹,她的声音像烟雾一样飘散落在了童磨赤裸的胸口。
童磨在疼痛之享受着,他情绪很是激动,“你的心又活过来了,我很高兴。”
萤一手撑着刀柄另一只手停留在刀身上那一笔一画勾勒的’炎’字,神色漠然地说:“我一直活着,童磨,没能活下来的只会是你。”
“我说过的吧,我们会一起下地狱。”话说到一半,童磨像是感受到了疼,不得不中止了说话。
“弄疼你了吗?我是第一次这样做,没有经验,我很抱歉。”她冷笑着说。
两百年前,他挖开了她的胸膛掏出心脏,也是这样语气稀松平常地告诉她:“啊呀,弄疼你了吗?我是第一次这样做,没有经验呢。”
“我喜欢你给予我的疼痛,”童磨一点也没有把伤口放在心上,专注地看着她,“而你是唯一一个能够令我感到这样情绪的人,我很喜欢这样的你。”
“你喜欢的只是这种情绪罢了。”她将日轮刀又捅进去了一些,看着血如泉涌,她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我很明确地能够感受到快乐,我在因为你而快乐。”他的胸口破开一个黑漆漆的大洞,炽热的刀刃灼烧着皮肤,“只有你才能让我这样。”
“很可惜,”她低声说,“你很快就感受不到了。”
“那就和我一起死去吧。”他突然这么说。
她咬牙切齿,“做你的梦。”话音落下,刀深入一分,直接穿透了胸膛里多余的那颗心脏。
不仅是童磨因为疼痛而身体僵硬,她也因为共感疼痛而身体止不住的抽搐,呼吸沉重得几乎要压垮了她的身躯。
萤火随即覆盖在了她的身体上,飞快的修补她的心脏。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童磨睁大了那双漂亮的眼睛,他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身体里所有的情绪如退潮般离开,他的身体从未这么空过,空得只剩下了骨架躯壳,“为什么?”
“你只是个一无所有的穷鬼,一直不知疲倦的索取,这种行为叫抢劫,不叫喜欢,童磨。”她咽下喉咙里腥咸的味道,因为心脏的回归而松了口气,胸腔里久违的跳动令她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笑着反驳他廉价的感情。“你不会爱上任何人,我很讨厌你这点。”
“原来你是这样看待我的吗?”他神色落寞,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可是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很特别啊。”
“哦。”她讽刺地说,“都是假象啦,你要习惯自己一无所有才行。”
“是因为上次那个男人吗?”童磨眨了眨眼睛,突然问她。
萤一愣,“什么?”
“我能够感受到,你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你的愉快都会通过心脏传达给我。说来令人有些困扰,我这一生能够感受到的绝大多数的喜怒哀乐全是来源于你,而你绝大多数的愉快都是来源于离开我面对的他人。面对我时,你从来没有给予过我同样的快乐。”童磨像平时一样笑容灿烂,“是因为他,你才要离开我吗?”
萤的表情一时间变得很奇怪,“你果然……什么都不明白。”
“为什么这么说?我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
她身边的萤火开始吞噬童磨的身体,她从未这么深情地看着他,“我只是为了我自己。”
“不和我来一个吻别吗?”身体被萤火吞噬灼烧的童磨忽然这么说。
她目光一紧,浑身上下地警惕都提了起来。童磨在火焰之中露出他天真又单纯的笑容,随着他声音扬高,冰铸的人偶破窗而入,四面夹击的血鬼术封锁了她的每一条出路。
在一片破碎的声音里,他的声音无比深情,“与我吻别吧,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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