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忘生稍稍颔首:“前几日,圣人请我去了太白山一趟,你可知为何?”
“太白山?便是凌雪阁新的主阁?师兄去做什么?”
“观天象,卜祸福。”
“……”
“龙椅可不是那么好坐的,”李忘生长叹一声道,“饶是真龙天子,亦不能左右自身生死,故而更加看重祸福因果。人间种种,既是定数也非定数,皆在人为。”
祁进沉默许久,将杯中茶饮尽:“师兄的教诲,我收下了。”
许是知道祁进不喜欢叶未晓,姬别情将最近的外派任务一股脑儿丢给他,却没想到高剑先一步找到太白山来。高剑有些像年轻一些的祁进,姬别情还记得初见祁进时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柄长剑,若是那时的祁进和高剑一般年纪,或许剑就会刺穿他的肩膀。
“贫道随掌门师伯来长白山做法事,听闻姬大人在此处,师父曾说,做人要有礼数,”高剑面无表情地一拱手,“特来拜会师娘。”
姬别情稍稍侧头:“高道长免礼吧,这山路崎岖,以高道长的腿脚,想必上山来是艰难得很,坐下说话,别让我夫人以为我虐待他的爱徒。”
“你!”
“不想坐?那站着也可以,你若真的坐下说话,本官还要低着头,怪累的。”
高剑顿时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见姬别情若无其事地喝着茶,顿时想一剑劈过去:“贫道来是想问,姬大人知不知道叶未晓——”
“你问得正好,”姬别情一拍桌子,陡然提高音调,“本官作为婆家人正犯难呢,你说这彩礼,给多了显得好像我看不起纯阳宫,给少了又显得我小气。不如你有什么要求索性今日便提出来,我叫叶未晓去置办。”
高剑已经懒得反驳是娘家还是婆家:“……你不反对?”
“为什么要反对,”姬别情笑了一声,“他没孤独终老就是大喜事,本官庆祝都来不及。”
高剑眼角一抽:“那还真是感谢姬大人宽容至此啊。”
“还有事吗?”
“没有,贫道还有事要忙,这就告辞。”
“慢着。”
高剑才刚刚转身,刚迈出去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姬大人还有何赐教?”
“你不知道叶未晓的过去,”姬别情沉声道,“他长你七岁,进凌雪阁之前,在长安浪荡惯了,我不认为他现在已经收了心。进哥儿不是生你的气,他只是希望所有人都好,你做的选择,别让他失望。”
“那就要看叶未晓会不会让我失望了。”
待到叶未晓惴惴不安地到凌雪阁枫华谷分部来见姬别情,只看见主厅桌上放着祁进的佩剑,不用想也知道这时候不该去打扰。等到他险些在主厅睡着姬别情才从后院出来,看到叶未晓时嗤笑一声:“怎么这幅脸色,真被山匪劫了?”
“那倒是没有,”叶未晓摸摸鼻尖,“但是或许比被山匪打劫更严重些。”
“高剑知道你这么说他吗?”
“当然不知道,”叶未晓轻咳一声,“他是不是……”
“你可以去揣摩所有人的想法,但不要去怀疑亲近之人,”姬别情斜睨着他,“你以为高剑来找我干什么?”
“……弟子愚钝。”
“我在他面前没说你什么好话,你从前在长安是什么德行,想必你一句都没对他说过。高剑是进哥儿的爱徒,脾气秉性与他如出一辙,你招惹了他,该知道后果吧。”
“我这次是认真的,不是玩闹。”
“跟我保证没有用,漂亮话谁不会说。”
“在说什么,”祁进忽然掀开门帘走出来,“你们在谈公事?”
“祁道长。”
“我刚刚在和进哥儿讨论你和高剑的事,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你入赘纯阳宫合适——玩笑话,祁真人,”姬别情收敛了神情,“待到圣人对凌雪阁完全放心,再来考虑你的私事。回主阁待命,枫华谷的事不用你操心。”
祁进没什么反应,叶未晓也不敢揣摩他是否是默许。他绕出分部大门,才走过第一个路口,便见一辆马车在那儿停下,高剑从车窗里探出头来:“上车,我有话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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