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您天天起这么早啊。”
“……”
“小高道长一早和小邓道长下山采买蔬果去了,早膳——”
“叶未晓。”
“在。”
“太后已经回了长安,你们还留在这儿干什么。”
“台首大人只是回去述职,陛下批准了自然还会回来,”叶未晓利落地将餐盒里的茶点一样一样放在祁进桌上,是姬别情三天前离开时要他跑去那日山下的酒楼里买回来的,“您尝尝看,不合心意我就换个菜单。”
“带着东西出去。”
“道长,您就别为难小的了,让姬大人知道……”
“鬼鬼祟祟的在我师父房里干什么!滚出去!”
叶未晓来不及收拾食盒就被高剑赶出房门,他压根儿没走,邓屹杰一个人足矣,只是有师弟请他帮忙他才走开一会儿。祁进整整衣衫拎起挂在墙上的剑,这是姬别情离开华山的第四天了,他好容易得了几天清净,还是时不时能看见吴钩台的侍卫在他院落旁边晃悠。
姬别情还会回来,也即太后或皇帝仍旧没有对他放下戒心。为一个被废的郡王警惕了二十几年,竟也不怕辛苦。
“师父,您不用早膳啦?”
“我同你于师伯有事要商量,回来再用,”祁进头也不回,“你若是想吃就自己吃。”
高剑攥着方才用来抽叶未晓的鸡毛掸子茫然地眨眨眼,瞥见桌上热气腾腾的甜米糕,拣起一块送进嘴里,咽下去才想起来这是叶未晓买的,脸色变了又变,索性一股脑儿吃了个精光。
凌雪阁的人没一个好东西,占点便宜怎么了。
于睿才刚刚与弟子讲完经书,见祁进来便走上前来迎,祁进同她一并坐在石桌前,桌上是一盘零散的残局。祁进盯着棋子看了半晌,才抬头望于睿:“这次所为何事?”
“龙泉府灵武郡王,从今日起便是惠亲王了,陛下亲自下旨,太后亦没有反对。”
“纯阳宫还要送一份贺礼不成?”
“是想提醒你,此举必定不是谢太后的意思,”于睿顿了顿,“照理说,不该同你提起这些,可凌雪阁至今还大摇大摆地留在这儿,几位师兄和我都在担心你的安危。你先前说要下山云游,现在看来,倒不如留在华山一阵再看。”
“师姐担心他们对我动手?”
“在纯阳宫,凌雪阁的人如何胡来也不会轻易伤了这里的弟子,大梁国教所在之处,谢太后来了仍是要对师兄礼让三分,可若是你下了山,变数实在太多。”
“我记下了,多谢师姐关怀,”祁进忽然想起了什么,“说起来,那名女子……还好吗?”
“一个月前我本想送她下山,她不愿走,只好让她留下给弟子们做些缝缝补补的活儿,”于睿微微蹙眉,“你和姬别情到底起了什么争执?”
祁进沉默半晌,只说起姬别情到华山当天便在他面前杀了一名香客的事,无非是姬别情过分嚣张跋扈,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腰背上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于睿见他不愿讲也只好作罢,随意闲聊几句,再听祁进讲起怎么教训也磨不掉锐气的徒弟,说到这里祁进反倒像是很骄傲的,大抵是因为十六岁的高剑同当年十六岁的他也有几分相似。
“还是去看看你那好徒儿吧,照这性子,可别再和凌雪阁的人起了不必要的争执。”
祁进失笑:“是,我这就去管教。”
院落外头的桃花花期将过,风一吹花瓣便簌簌落了遍地,昨夜才下过小雨,被打落的竹叶和桃花在石阶上铺了薄薄一层。祁进这几日过得舒心,连教导弟子也不比往常严苛,此时甚至有心情好好看看风景。却是未及一炷香的时间,便听见有人在下头吵吵嚷嚷。
“我是来找祁道长讲解经书,又不是来找你们凌雪阁这些人的,你们守着山梯不许我过去,是什么道理!华山又不是你们的地界!”
“唐小姐见谅,兄弟们奉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