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嬴】蔷薇刑·17如履薄冰
圣蓝至尊的大堂灯影腾挪，几束金灿的光柱隐在水晶吊顶灯光下，低调地奢靡。从那扇巨型旋转门进来，便叫这纸醉金迷的氛围将人裹了起来，辨不清昼夜晨昏，只有鼻端飘来丝丝脉脉的香水味，和璀璨耀目的装潢，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来的人是王翀。
曹旭陪着时光出去时，他俩双双怔了一下。
曹旭毕竟年长些，很快反应过来，笑盈盈地迎了上去：“哟，王总，稀客稀客！”他揽着王翀肩膀，热络地将他带到旁边水台上的雅座区去，说：“您看您来怎么也不和我事先说一声，我这儿什么都没准备呢！”他一边熟稔地寒暄一边越过王翀肩头，皱着眉示意时光回避。
王翀推开他的手：“甭了，曹老板，我今天来也不是寻乐的。来你这儿找一个人，耽搁不了太久。”
“王总要找的是……？”
一回头，见时光正在往旁边避开，王翀连忙指着他高声喊：“哎慢着！叫你呢，时光，你给我过来。”
时光差一点就溜进旁边的拐角处了，被王翀发现逮了个现行，只得顿住脚步，转回身插着口袋，面无表情看着他。
“啧，来啊，过来！怎么滴，还得老子请你去啊？”王翀不满地嚷嚷。
时光还有些迟疑，看了一眼曹旭。曹旭皱着眉，拿不准王翀的来意，但总不好叫时光无视他直接走人，只得暂且点了点头。
时光刚一坐下，王翀就怒气冲冲地：“小子，不是我说你。我是真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识抬举的人。我给了你我的联系方式，你不联系我，OK，我纡尊降贵来迁就你。可你倒好，微信好友不通过，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你真当自己是棵葱啊？”
时光咳了一声，凉凉地勾起嘴角：“王总，我以为那天我已经讲得很清楚了，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开出的条件我不接受，我对你们那所谓的生意也没有兴趣。王总何苦一再来纠缠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呢！”
王翀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愣生生给气笑了：“你知道跟我们出趟货能赚多少钱吗？我舅舅看重你，心心念念想带着你发财，你也适可而止。一再地触我舅舅的底线对你没好处的。”
时光冷笑，索性抱着胳膊，将肘靠在沙发一边的扶手上：“你们走的什么货，咱大家心中有数。我只一句话，你们那门生意，莫说沾了，我连看都不会看。”
曹旭在一旁觉出些火药味，适时给王翀跟前斟了一杯茶，圆场道：“小时！跟王总说话注意礼貌，你这是干什么！”
时光直起身子坐得端正了些，脸上依然是一副桀骜冷冽的神色。
王翀白他一眼，大为不耐：“说到底，你还是不信任我们。我可以告诉你，不管我们做的是什么生意，明的暗的，诚信守义一向是九云的立身之本。我们现在口头许你的一切最后都会一一兑现，从没有赖过。你要是心里有疑——”
“啪”地一声，王翀拍了一张银行卡到他面前：“呐，这是我舅舅给你的见面礼，里面有五万元。这是我们最后的诚意了。时光，你别不识好歹！我手上可有你所有的信息，连你家祖坟埋在哪里我都查得到。”
“王总这话就夸张了，我家明明没有祖坟。”时光似笑非笑，油盐不进：“不过你这样说我倒想问问了，我的信息，你怎么会有？谁给你的？”他的声音若有若无地沉了下来，抬眼紧紧盯住王翀。
王翀一挥手：“九云要查一个人，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时光手指按在那张卡面上，有以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散漫又随意：“王总刚还说什么诚信守义是立身之本，这就要敷衍我了吗？”
王翀很是不耐烦：“时光，你到底要怎么样，老子没工夫在这儿跟你浪费时间。”
他往两旁看了看，俯身靠近时光，压低了声音：“我可告诉你，这几天我们就会走一趟货，海货，总共六船。货主谨慎，要求每艘运船上押货的不多不少要八个人，我这船目前还差一人。我话就跟你放这里，你要是来跟，这一趟赚的钱足够你挥霍个几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着，他霍地站了起来就要走
时光忽然叫住：“等一下！”
王翀以为终于说动了他，颇有些得色地回过头。
却见两根修长好看的手指夹着银行卡，递到他眼皮子底下，时光笑容轻蔑：“替我转告赵董，好意我心领了。但无功不受禄，这笔钱，我拿着烫手。”
看了两眼，王翀脸色阴沉：“还真是狗坐花轿不识抬举。这钱你爱要不要。”
眯着眼睛，看着王翀气急败坏的身影消失在水晶旋转门后面，时光靠在椅背上，神情有些凝重。
“旭哥，”时光将那张卡随手丢到一边，心事重重：“你说，赵冰封一而再再而三让王翀来拉拢我，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我想着，大约有两层含义。”
曹旭说：“其一，赵冰封很重视这批货。其二，他们这次确实缺人手。”
曹旭将王翀的茶到进垃圾桶，茶杯丢到旁边消毒，接着说：“最近经济不景气，很多公司都在亏损，九云也不例外。九云的毒品供应链一直是一座海底冰山，支撑他们的企业。这两年抓得严，他们动作不敢太大。没猜错的话，周五应当是他们近年来最大的一单走货。所以赵冰封不惜亲自出马为交易选人，还逼着他那废物外甥来向你示好。”
时光若有所思，缄默不语。
王翀没有告诉他这次交易的细节。可以想见，十有八九不是什么能见得光的勾当。具体的交易细节，恐怕只有等到确定交易日期时才会告诉时光。
他刚刚说货主要求每艘船上只能八个人，不能多也不能少。时光猜想，这应该就是本次交易的暗语，人数吻合等同于‘一切正常’。一旦有任何出入，货主是一定不会跟他们交易的。
因此无论如何，他们都要在既定的交易日期前凑够人数。
九云的毒品链那么隐秘，公司内经手的人员自然越少越好。从前都是固定的几个心腹之人在运作，外人插不了手。因此他们可能一时半会儿还真凑不出四十八个人来。
可是这块肥肉，着实太大太诱人，他们断没有理由放弃，难怪要抓紧时间扩充人员了。
物色人选本就不是个简单的活计，更何况是为见不得光的交易物色临时走货人！这个人首先要背景简单，没有什么瓜葛负累，还要有点子武艺傍身，还不能太笨，关键时刻要会周旋。最好，目前还要有紧迫的经济需求足以令他铤而走险。
这几项要求一条条筛下来，一千个里都未必挑得出一个。
这，大约就是赵冰封抓住时光就舍不得放手的根本原因吧！
想明白了这一层，他依然觉得有些蹊跷。
赵冰封怎么就能确定，时光是友非敌呢？
换句话说，赵冰封凭什么信任他一个从没和他们合作过的外人？不谈别的，就说时光认识的人那么多那么杂，万一时光跟人聊天时说起这事呢？又万一传到缉毒警方那里去呢？毕竟时光可没有理由替他们保密。
他们急着凑人数完成交易不假，但前提是要保证交易安全不是么！
所以……
时光眼神一动，所以他们到时候为了束缚住时光的手脚，应该还会有一些别的手段。
没来由地他脑海中闪过褚嬴的身影，他脊背涌起一股恶寒，狠狠打了个寒噤。
“旭哥，我想请几天假可以么？”时光飞速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曹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