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翀在一旁帮腔:“是啊时光,大丈夫说一不二,你怎么不站着挨打呢?”
时光扭了扭手腕,听得自己的腕骨“啪啪”响了两声,暗想:虽然说昨儿答应了他不再和人打了,但是必要的时候防守反击,他也是能理解的吧!
这么想着,他沉下心打量起对手来。
泰拳手受了他耳旁一击,虽没有大伤却震得鼓膜发疼。他咬着牙怒吼两声,握拳往自己肌肉上猛锤几下,脚步变得灵动起来,前腿的膝盖弹动着随时预备进攻。
泰拳是一门横练的硬功,拳手浑身筋骨结实不易受伤,而且攻击刁钻凶狠,杀伤力极大。可以说是攻高防高血厚的一门武术。
时光握紧了拳头,死死盯住对方护在脸前的双拳,心想,从刚刚一腿的试探就能看出来这个人功底很成熟,想通过打击对方身体的方式KO比较困难。现在要么是自己能切入对方的防御,重击他咽喉或者下颚部位;要么就只能拖到后期,找机会裸绞。
思定了,时光斜上一步,朝对手强攻过去,却在对方摆拳迎击时猛然俯身,手在地上一撑,藏在身后的鞭腿猝不及防横抽在他胸腹上。
对方闷哼,胸腹一霎收紧抵抗。时光未等他换气另一腿立刻补了上去,如此连续几次连环踢,将对手逼到墙角,最后弹腿攻击他颈部时那人抬手挡了一下,时光踝骨打到他臂上弹开。
时光应变急速,往后撤了两步防止他反扑。却见对方虽然用横练的肌肉扛住了他这几下疾功,但是由于始终紧缩胸肺,出气多进气少,现在已经有些气喘了。
时光嘴角扬起一丝淡笑。
看来,对付这类坦克类型的对手,打乱他们的呼吸果然是个巧宗。他们就算筋骨结实,但每次用肉身防御则必然要凝住呼吸。
再加上泰拳的攻击偏大开大合,氧气消耗量大,如果打乱他的呼吸节奏不给他规律换气的机会,连续几次他必然会因气喘不匀、力不从心而动势变缓。
对方攻势一旦慢下来,就是自己取胜的良机。
时光心下有数,心态稍微稳了稳。伸手倏地探他面门,泰拳手抬臂急挡,时光却是虚晃一枪,同时正蹬腿窝心踹了过去。
他们在格斗场里厮打拆招,王翀看得乏味,转过头去逗那些姑娘们玩。赵冰封倒是眼睛一刻不瞬地牢牢黏在场上,手里茶都凉了。他眼见着时光从刚开始偏下风,随后慢慢掌握局势,到最后那个泰拳手的节奏完完全全被他带走。
泰拳手已经有些力竭,拼着最后一口力气照时光身影横肘重击,却打了个空,时光像条泥鳅一样从他腋下转到他身后,闪电般搂住了他脖子,另一手按住对方后脑勺,将他整个人拖拽到地面上。
瞬间咽喉处猛烈的挤压,而后颈椎剧痛夹杂着窒息的压迫感随之而来,冲得他眼前一片昏黑,好像死神的手掌凌空按在他脑门上。他本能地狠命挣扎,时光干脆两腿钳住他腰将他牢牢固定住,手上加力。
不出两秒,他掰时光手臂的手垂下来,在地面飞速拍了几下。
时光松了口气,推开他汗涔涔的身躯站起,脚步有点虚浮。那个人的确身骨硬实,那么几秒钟的裸绞就令时光胳膊酸得发麻。
赵冰封适时慢悠悠地鼓起掌来,似笑非笑:“精彩。”
泰拳手许久缓过劲儿来,不甘地揉了揉脖子,拍拍身上的尘土离场了。
他刚走,那扇门里便走出另一个穿着柔道服的男子,一言不发接替他走到场中央,面无表情地看着时光。
时光冷冷道:“王翀,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王翀没回答,另拿了一叠五万,照样丢到地上:“规矩和刚才一样。继续吧。”
时光面色一变,气还没喘匀,对面的柔道手冲他深深鞠了一躬,小山似的身躯倏地冲了上来,势头堪比一枚炮弹。
这个人的身法鬼魅缠人,体能又好,一场打下来,时光勉勉强强在最后用断头台锁了两分多钟才将他制服,自己也累得够呛,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里冒起。
他愤然往笼斗场的铁门上猛拍一下:“王翀你踏马有病啊,把门打开!有事说事你别浪费老子时间。”
他话里指着王翀叱骂,却没有针对赵冰封。
赵冰封很清楚,这并不意味着这个少年就真怕了他。只不过是目前局势不明朗,他们也尚没表示出自己的意图,时光给他一个薄面。另一方面,也是防止开罪了这位商界前辈会给曹旭造成什么麻烦。
这个少年手底下功夫硬,倒是个聪明稳妥的。
赵冰封抿了一口茶,心情大好:“这就着急了?年轻人要沉得住气,更要懂得把握住转瞬即逝的机会。”
王翀往旁看了看,得到舅舅的肯定性示意后抓了一把钱又丢到地上。
时光回过头,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正是昨天和他对过一场鏖战的劲敌,穆清春。
赵冰封看他愣住,笑呵呵道:“说起来,你们也算老相识了。不瞒你说,我前几天就注意到你了,昨儿特地让我这位手下去试试你功夫。结果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嗯?”
时光说:“既然已经打过了,那今天就没必要再比了吧!赵董,您有什么吩咐请明说。”
赵冰封不开口了,只拿眼神看着穆清春。
穆清春冷笑一声:“那是我一时疏忽才被你小子侥幸抓住破绽,今天无论如何我会让你跪在地上求我放你一条生路。”
昨天还被自己钳制得无法反击的手下败将,现在在这言之凿凿,时光只觉得好笑,他冲赵冰封说:“赵董,我今天来的时候就说过我已经金盆洗手不再打比赛了,您这样让人一再挑战我的底线,不好吧?”
穆清春大声说:“废什么话,你到底敢不敢打?你要是不敢就老老实实跪下磕个头,叫我声爸爸,我今天就放过你。”
时光哂笑一声:“大哥,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您这样上赶着找抽的。”
他话音刚落,穆清春手刀便掀了上来,一道凌厉的轨迹划到中途忽然折向相反的一个方向,随即撑着地面两腿螺旋似的一扫他面门一攻他腰腹。
穆清春是资深卡波耶拉拳手,这种武术又称作“巴西战舞”,招法奇绝诡异,善用翻滚跳跃甩腿,攻击华丽又狠辣。时光之前那场就是经验不足,愣生生吃了他好几记回旋踢。
这次穆清春也学刁了,利用一系列侧手翻和高摆腿控制距离,防止再次被时光锁住。
这一场打得胶着淋漓,两人厮杀酣畅、拳拳到肉,连着对决了四个回合没分出胜负。等双方再次半场休息结束,准备再加赛第五场时,赵冰封才放下烟斗叫住了他们。
两人累得几乎要脱力,但却谁也不服谁,硬撑着都不愿意坐倒歇息。旁边的服务员早上去将笼子打开,在赵冰封茶桌对面给他们各设了个座。
时光整整在那笼斗场里待了两个多小时,双脚踏到外面坚实的地板时竟晃了晃。
“喂。”王翀轻蔑地叫住他,扬着下巴指了指散落一地的钱:“最后一场虽然没赢,但是前两场的十万块奖金你还是可以拿的。去捡吧。”
时光站直了,眼梢不带扫一下,冷声道:“我说过,我昨天就已经决定不再打黑拳挣钱了。刚才的三场纯属不得已之下的自卫反击,不是打比赛。因此那些钱我不会要。”
赵冰封听后哈哈大笑,赶忙请他入座。王翀在后面脸阴得都能挤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