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与朝似乎心情好转了许多,眼底的阴霾一扫而光,他又换了一曲,依然倒退着吹笛,却不料一脚踩到一个异物,险些绊了一跤。
等宴与朝正好身形,发现从草丛里伸出来一只手,是青灰色的。
陆迢看着阳光下神采飞扬的少年也有些入迷,没有注意到路边的异物,等二人拨开草丛才发现是一个死亡多时的苗民。
宴与朝检查了他身上的伤口,发现多是撕咬和抓痕,都不似那日苏家的场景,陷入了沉思。
陆迢轻轻唤他“怎么了?”
“你看,这边天一教的尸人杀人,皆是撕咬,可那日苏家血案,府上一百多人都是死于穿心,会不会不是尸人干的?”
其实这个事问宴同暮是最好的,他蛊术极佳,一直生活在苗疆,肯定比宴与朝更了解尸人。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宴同暮不见得会开口。
陆迢和萧观庭分析的差不多“如果皆是穿心而死,寻常武功肯定做不到,未必是你做的。”
“我知道。”宴与朝道“只是为什么会这么巧……我就睡过去了,这么大的动静我也没有醒来,而且我身下有被逼出的蛊虫。”
二人继续往深处走,越走近了,天一教的尸人就越多。
但大多都是些没有神志的普通尸人,他和陆迢一面开路一面往深处走去,却连一个五仙教的人都没有遇见,看来是被侵占了不少地方。
一阵急促尖锐的笛音从远处传来,一个苗疆服饰的少年正持着笛子,一面牵动蛊虫一面吹着笛,身前是半人高的双生灵蛇,呲呲吐着信子攻击尸人,替他挡住了攻击,他和尸人拉开距离,急促的笛音变得低缓,尸人在顷刻间倒在地上,七窍流血。
那少年松了口气,伸手抚慰了一下身旁的灵蛇,却见灵蛇依然不改战斗姿态,朝着宴与朝和陆迢的方向直起蛇身。
少年寻着蛇看去,发现是两个年龄相仿的人,其中一个肤色微褐,眉目深邃且微微上挑,是极具异域与侵略性的长相,另一人更精致一些,一双桃花眼无比熟悉。
那少年愣了愣,忽然叫出声“宴与朝?是你吗?宴与朝?”
宴与朝和陆迢走近少年,那蛇见人靠近,马上弓起蛇身做出攻击姿态,被少年安抚了几下,才垂下身体,沿着少年的腿慢慢爬到肩上。
宴与朝打量了一下少年,眼前的少年肤色白皙,看起来稚气未脱的样子,但自己的确并不认识眼前的少年,他迟疑道“你是?”
“好失望啊,你都不记得我了。”少年有些失落,耷拉着脑袋蹭了蹭肩上的蛇“我叫蓝齐,三年前蛊术比试我们见过。”
宴与朝是记得有这么个蛊术比试,不过那场比试让宴同暮出尽了风头,自己这个老二根本无人问津,记忆不太美好,他也记得不是很清楚。
“就是我问你怎么驯服灵蛇,你教我要比它更凶才镇得住。”少年满怀期冀道。
“……”宴与朝默了会,但对上少年的目光有些于心不忍,尴尬道“嗯……”
少年笑起来“你想起来啦?一年前这边打起来了,宴同暮为了将功赎罪,杀了不少尸人呢,我看到你没在,还以为你被炼成……啊呸呸呸……还好你没事,这个是你朋友吗?”
“他叫陆迢。”宴与朝解释道,但对一年前的事倒是很感兴趣“一年前宴家怎么了?”
他只知道那夜大乱,所有人都无暇管他,他跑了出去。
“你不知道吗?”蓝齐非常讶异“一年前宴老爷被发现在家中私建血池,偷炼尸人,已经被教中处决了,宴同暮为了弥补,立下了赫赫战功。”
“我不知道。”宴与朝道“我一年前离开了苗疆。”
“怪不得,你的灵虫呢?”蓝齐见他身边无一灵虫,觉得非常奇怪。
“都死干净了。”宴与朝淡淡道。
“那不是和宴同暮一样……”
宴与朝想起虚弱的宴同暮,有些疑惑“宴同暮怎么了吗?”
“我也是听人说的,他被派去了无心岭,那里几乎都被攻占了,非常危险,可就在大战时他忽然晕了过去,听说是宴家几个忠心耿耿的苗民家仆和他的所有蛊虫拼死才把他保出来,可是他也身受重伤……”蓝齐有些唏嘘“我听人说现在宴家也没几个人了,宴同暮也非常虚弱,你还是抽空回去看看吧,现在这边在打仗,你们还是别参与进来了。”
归根结底,他和其他人一样,都不认为宴家是苗人。
宴与朝听见这样的惨况,心中本该是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要暗骂一声活该,但是不知为何总是闷闷的难受。
陆迢却在此时问道“你们这边的尸人,有一掌穿心的威力吗?”
“有。”蓝齐点了点头“那是生前武学不错,所以变成尸人后武力会非常高,我们也很棘手,面对这样的尸人已经死了不少五仙教的弟子了。”
事情似乎有些眉目了,宴与朝知道少年有任务在身,便道“这边尸人太多了,让我们帮你一起清理吧。”
“那真是太好了!”
三人便一同随着蓝齐清理苗疆深处涌进来的尸人。
只是有些遗憾,一直未见到他所说的实力强悍的尸人,直到太阳西沉,他们才开辟出一条可以从外界到达深处没有尸人的路,蓝齐眉目间仍有忧患“过几天又会诞生新的尸人,到时候又要清理一番……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宴与朝刚想宽慰两句,突然发觉不远处树后似乎有一道熟悉的黑红身影,像是察觉到宴与朝的视线,他飞快地闪进树丛。
宴与朝也来不及多想,他对陆迢道“你先回宴家,我随后就到。”
而后足尖点地,朝那处身影追赶而去。
宴与朝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追,但他很想和少年解释清楚,事情已然有了一些眉目,他会替少年找到真凶,还他一个真相和自己一个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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