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观庭说的不错,越是临近吃续脉丹的日子,宴与朝身体越寒。
入了夜宴与朝已然有些睡不着,只觉得心跳得厉害,但整个身体冷的发僵,天气不算热,入了夜甚至算得上凉爽,但宴与朝只能盖着被子,整个身体也都是冰冷的,宴与朝试图坐起来调息内力,却感觉经络都像是被冰封住一般,难以运转。
算了算续脉丹,还剩下寥寥几颗,就算自己全程轻功赶路回去,也得一个多月,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这一夜宴与朝睡得不太好,在半梦半醒间被冻醒,也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阳光沿着窗照进来,微有些暖意,宴与朝听见小厮走动的声音,也起床开始练刀。
右腿的摔伤虽然还有些隐痛,但已经不妨碍练刀,客房的院子里有一颗大树,有光穿过树叶间隙落在宴与朝身上,光影交换间,宴与朝的出刀利落。
那边几个小厮和婢女一边打扫庭院,一边时不时瞄一眼宴与朝。
他们看不懂刀法,但这样的场景很是养眼。
宴与朝其实在苗疆和明教都没有受到这样的关注,在苗疆时,他总是被宴同暮压一头,因为二人常常一同出入,也只是会被讨论成天才蛊术师和他身边那个长得不错但不像苗疆人的家奴。
苗疆是排外的,见到宴与朝这样长相的人,大多都是防备。
明教倒是因为陆迢的名声在外,大多数人也是关注着陆迢。
一套内功练下来,宴与朝身上已有汗意,不知是不是阳光的缘故,体内的寒凉也散了不少,总算是好受一些了。
苏客逍起得很晚,去找宴与朝时他都已经吃过早饭了,不过今天他倒是想带宴与朝去个好地方。
天香楼。
和那些小楼小院不同,天香楼是扬州城里头随便一问都知道的存在,不仅仅是因为楼中美人无数,珍馐佳肴在城中也是闻名的,而且是限人接待,人满不候,光是入门费足以让大多寻常百姓仰望。
而且此处是风雅场所,很多奇珍异宝也在天香楼拍卖,苏客逍听说今晚有非常厉害的东西在天香楼里拍卖,便想带宴与朝去看看。
离吃续脉丹的日子还有几天,但一入夜宴与朝便浑身寒凉,本来是不想出去的,见苏客逍满脸期待,又说是好不容易才弄到的位置,他一时也狠不下心,只得叹了口气“好吧。”
趁着苏客逍去换衣服的功夫,他又喝了一壶热茶。
那边小厮却托着一盘华贵的丝绸上来了“这是少爷给您的,说是让您穿。”
“为何?我觉得这身就很好。”宴与朝有些疑惑。
“去天香楼,总得穿好一些,免得被人看轻了。”小厮解释道。
“只是因为穿的不好就会被人看轻吗?”宴与朝皱皱眉“未免太奇怪了。”
但还是穿起了那身衣服,和之前那身不同,一袭玄色,袖口与下摆都绣着浅金暗纹,一眼看是看不出来的,唯有烛火映照才能显得流金溢彩,内衬是浅白色的,胸襟前也绣着浅金的流云纹路,而且料子极轻极软,穿上轻若无物,举手投足间让人显得飘逸又华贵。
只是有些奇怪,宴与朝觉得衣襟上有一些熟悉的香气,他有些想不起来是什么味道,抬起袖子又闻了闻。
“这是少爷的衣服,本来是备着下个月生辰穿的,但少爷个头还是没有那么高,给您穿正正好。”或许是看出宴与朝的疑惑,小厮解释道。
“衣服长了改短不行吗?”
“哎哟,宴公子,这可是用金丝蚕制成的衣服,是改不得的,一改整件衣服都会散丝。”
这种衣服真的不适合行走江湖。
宴与朝认真地想着。
那边小翠还在帮宴与朝梳发髻,配上打造成羽毛形状的金冠,中间嵌着一颗黑色宝石,这一番打扮下来,宴与朝仿佛变了一个人。
这样华丽的装扮配上宴与朝深邃的五官,犹如锦上添花,一时间让人挪不开眼。
宴与朝看着镜子里中原装束的自己,却在想陆迢应该会比自己更适合这身。
“宴公子,这样的承露囊有些不衬这衣服,要不先摘下来吧。”说话间,小翠就想去拿宴与朝腰间的布袋。
却被宴与朝侧身躲开,将布袋藏入袖中“我自己收就好。”
那边苏客逍也是锦罗玉衣,一袭墨绿描金,倒是和宴与朝那身有些相似。
“我就说你一定适合这身衣服!”苏客逍叹道“我都怕你在天香楼被人劫走。”
宴与朝当了真“天香楼这么危险吗?”
“没有没有,就是打个比方。”苏客逍摇摇手中的扇子,有些心跳加速。
二人乘坐马车来到天香楼门口,小厮递上两张门贴,待门口守着的人检查完成后,才放二人入内。
天香楼与其他的楼不同,足有六层之高,进门后入眼便是一个极大的圆台,足有四尺之高,台身雕成莲花状,上面有舞女在跳舞,身姿曼妙步伐轻盈,下面的桌子都是围绕着那个圆台摆放,每桌间的距离极大,偌大的楼底下只有十台桌子,且都有白玉屏风阻隔,隐私性极佳。
苏客逍他们的位置在三楼,视角还算开阔,从座上一眼便能看见台中间的舞姬。
这楼都是沿着中间那个台建造而成一个圆形包裹着,就是为了客人方便看表演与拍卖,绕着圆台的桌前坐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寻常富贵人家还买不到这样的位置。
而走上三楼,便见一胡姬穿着西域的纱衣,艳丽的黄红相间,手腕和脚腕上都带着一大串铃铛,每走一步都有悦耳的铃声,她半遮着面,从这桌转到那桌,身上饰品随着旋转而光彩夺目,衬的那双绿色的眼更加迷人。
转着转着,就到了宴与朝他们这桌,那胡姬有目的性的盯着宴与朝,手里抱着胡琴,一边旋转一边用片子熟稔地弹奏着,转到了宴与朝桌前。
只见她足尖一点,身姿轻盈地落在二人桌上,盘腿坐下,又换了首曲子。
“媚儿姑娘选中了这桌,真是好福气啊。”那边三楼的其他食客议论纷纷。
宴与朝看出她那身纱衣和蜃船上的很相似,待她一曲完毕后,用回纥语问“蜃船?”
那边的媚儿有些惊喜,挨近了宴与朝,也用回纥语道“你也是从那里出来的吗?”
宴与朝摇摇头“不是。”
媚儿有些失落,但还是从桌上下来,坐到宴与朝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