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是疯了。托尼在镜子前精心修剪胡须，在衣帽间挑选了半天衣服，在车库找了辆不那么显眼的车，乃至最后出门前又匆匆上楼，从床头柜拿了几个避孕套和迷你装的润滑剂时，脑子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最后他只得告诉自己，这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可不想在脏兮兮的影院卫生间来一次无套性爱。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不到半小时，他驱车前往平时最不乐意去的市中心，拥挤的车流让行驶变得缓慢。
托尼不免有些着急，想到那个男孩或许早就等在那了，便希望汽车可以飞起来，最好越过这些沙丁鱼罐头似的铁皮盒子，到另一个挤满铁皮盒子和沙丁鱼的街道，然后他就可以见到最想见的那条沙丁鱼。
托尼眼前一亮，灵感女神在不经意间造访，他忽然有了新歌的主意。
彼得戴着口罩和兜帽，在人来人往的影院门口抱着一个巨大的礼盒，看到的就是飞奔过来的托尼。这一幕太过于梦幻，即使在梦里也不敢想象，但它切切实实地发生了。托尼把车停在路边就一路跑过来，他得赶紧找个东西把灵感记录下来，然后在约定的地点，他结结实实地撞到了彼得怀里。
“哇哇哇斯塔克先生，电影还没开始呢！”彼得被他撞得踉踉跄跄后退几步，托尼目光如炬地盯着他。
“你有纸笔吗？”
“啊？我……”
“你有纸笔吗？”他又拽住另一个人问。彼得一下子想到，他一定是有了什么灵感，于是大力把他往影院门口的售票处拉扯。
“你好，我想借一下纸笔。”彼得拉下口罩，不好意思地对检票员笑笑。
这可跟他想象的约会不一样。彼得看看手表，距离电影开场不到五分钟了，托尼极其快速地在纸上记录着什么，一会皱紧眉头咬着笔杆，一会又舒展开眉毛。好在他买的是情侣座，隔间可以很好地隔绝开人们打量的目光，不过在影厅光线逐渐暗淡下去，最后完全变黑的时候，彼得还是鼓起勇气一把夺过纸张。
“你不能再写了，”彼得压低声音说，“为你的眼睛着想。”
“我马上就写完了！”托尼孩子气地伸手想要夺回纸张，彼得则将它举到身体另一侧，托尼怎么也够不着，简直像是两个小孩在过家家。最后一次托尼试图够到自己的草稿时，彼得只得一手按住他的后脑勺，用一个吻封住他。
经典的前奏响起时，托尼放弃了挣扎，闭起眼陷于这个极其霸道的吻中。彼得脸色红红地松开他，替他戴上3D眼镜。
“Justyouandme.”
整个观影过程中托尼都一反常态地安静，彼得一直企图与他多一些肢体接触，比如摩挲着手背或是让他脑袋靠在自己肩上。托尼在那个吻之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任由他动手动脚，只是在对方把手伸进T恤下摆的时候才提出抗议。电影倒是一如既往地不错，只是谁也没有心思认真看。
托尼脑袋乱糟糟的，许多事纷至沓来，新专辑的压力、年轻时的几段有始无终的恋情、对彼得暧昧的态度，还有比赛……而眼下他像个普通人一样坐在影院包厢，靠在比自己小二十几岁的年轻新星身上，这一切都太过诡异而真实。斯塔克怎么会心动呢，怎么会对自己的学员心动呢，怎么可以心动呢？
“所以你说要送给我什么东西？”散场的时候托尼问他，试图打破沉默。彼得这才想起来，赶紧从座位底下费力地拽出来一个大箱子。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托尼扯开那些彩色的丝带，掀开盖子，一个灰色的，圆滚滚的东西占据了整个箱子。
“……这是一个死星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