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绯雪面上微微变色,已是猜出了几分。
墨鸢不答,只自顾自说道:“绯雪,你最是体察我心,我亦从不对你隐瞒心事。这定王府,终究不是我容身之所。我想要离开,却不容易。你知道的。”
最后一句‘你知道的’倾注了墨鸢一腔的挣扎与无奈。有些话,相信就算不必她明说绯雪亦能领会。
绯雪听罢,眸色微微一滞。墨鸢她,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我总以为,便就这样静静地守着他,也好。可是绯雪,我的心却不同意,它好痛好痛,痛得快要撕裂了。我不想争的,真的不想,因为他的爱从来就不是我可以奢求的。可是我的心却不甘愿就这么远远地看着,我能怎么办?除了逃,我还有什么办法?我真怕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日,潜藏在我心底的情魔会冲出理智的枷锁,做出再也无法挽回的事来。绯雪,我好怕……”
说到最后,墨鸢的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轻抖起来,像秋风中簌簌而落的枯叶,那么无助而又凄凉。
看着这样的她,偏偏绯雪除了叹气,竟是连一句劝慰安抚的话也说不出。有什么可说?她又能说什么?感情这回事,原本就不是旁人可随意置喙的。墨鸢爱得苦,宇文拓博也何尝不是?问世间,还有什么是比爱错了人更叫人痛苦无奈的?
“你想要我怎么做?”
轻轻的,绯雪问出了口。她知道这一问,很可能就回不了头。但,回不了头就回不了头吧。人生在世,挣扎与无奈还少吗?多这一次不多。墨鸢为了引她来不惜用自己的身体作为赌注,足见她是下定决心,而非一时冲动亦或惘然驱使之下的逃避。
“绯雪,谢谢你。还有,可能会连累你,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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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云歌因身体浸在冰池里过久,虽勉强捡回一条命,却因寒气逼体致其双腿长时间麻木,无法行走,只能躺在床上‘将养’着。绯雪以‘照顾’妹妹为由,顺理成章地将她留在了永和宫,颜云歌却镇日的提心吊胆着,生怕颜绯雪那个‘恶魔’又会做出什么事来折磨她。
这几日,她总忍不住回想荷池畔颜绯雪曾对自己做下的事。甚至于那日颜绯雪说过的话字字句句都已被她熟背于心,切齿难忘。在冰池里挣扎求救的时候,看着颜绯雪悠然闲适的神情,曾有那么一瞬,她以为颜绯雪真会要了自己的命……
开门的声音让颜云歌骤然警觉地看向门口,见是颜绯雪走进来,她眼底瞬间流过一缕惊惧的光影,身子亦不自觉的缩了缩。
“颜绯雪,你何时放我离开?”虽强自镇定,然不自觉放大的瞳孔以及双手紧揪被角的动作仍出卖了她真实的内心。
绯雪不觉莞尔:“这话说的,好似我囚禁了你一样?是你的双腿不良于行,我才不得不留你在我宫中静养。只要你能走,随时可出这永和宫,没人拦着你。”
颜云歌暗自咬牙:“你说得轻巧,要不是你……”
“妹妹最好谨言。”绯雪将她几乎冲口而出的话语打断,神态悠然地淡淡一笑:“是妹妹不小心滑了一跤,才跌入冰池。而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妹妹救起,避免妹妹溺毙在荷池。我不求妹妹感念我的‘救命之恩’,但倘若有人不知好歹地要往我身上泼脏水,我亦不会坐以待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