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口的那刻起,所有人都被半翁镇住了。
没有主持人,擂台上也没有话筒也没有扩音设备,但半翁浑厚柔和的声音自然就传到每个人耳中。
“各位同仁、朋友;我周半翁漂泊一生,盼望的就是今天这个时刻。中国古老的武术,早就面临失传的危机。我们今天聚在一起,不只是为了在这么个小小的擂台上争个胜负高低,更重要的是要为了展示中华武士的风采;也是为了使各位痴迷武术的朋友有个交流的机会。
“能登上擂台的,都是一方英雄,希望在开始之前大家能容忍我几句废话。我要说只有两个字:武德!中华武功源远流长,分支千万,习武者多不胜数。可是,其精髓不是所谓的神功秘籍,也不是你能打倒对少对手,而是‘武德’这两个字。武德,说来简单,也被很多人挂在嘴上,可是,真正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的,究竟有几人?回到国内已经一年了,我发现如今的武林有个很奇怪的现象,大师横行,口水横飞。”
周半翁说到这里,擂台下响起一阵骚动。到现场的多是见识过一些“大师”的人。
“擂台的意义就在于大浪淘沙,是不是大师,上来打一场就知道了。你们是武术大师、是武士,不是街头卖艺的大师,仅凭一张嘴就吹出个大师,那样的人根本就不懂武术,更不配说武德。大家都知道,这样的大师古来就有,他们把武德当成借口和幌子,说什么练武要首先修养秉性,要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我想问一句,你们练武究竟是为什么?几十年前,我们的民族曾经遭受异族侵略,稍微有点血性的人都知道奋起抗争。可是,那些大师们唯一做的事,就是脚底抹油开溜。他们忘了,武德的另一个含义是保家卫国、除恶扬善。”
周半翁年纪大了,说到激动处一口气接不上来,稍微停顿了片刻。
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不认识不知道的人在互相打听这位老人是谁?有知道的的也顾不上多介绍,说,他就是江湖最后一位侠客。
“武德是一种精神,练武本身就是一种修身养性的过程。”周半翁喝了口水,继续道;“从古至今,真正的武士作奸犯科的少之又少。当一个人真正进入武学世界,就会明白一个道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们会知道自谦,知道害怕,知道自己所学不过是沧海一粟。鸡毛小贼如果肯下功夫练功,只要持之以恒,武术自会消解人身上的坏毛病,汗水能平复他们心里的暴戾之气。”
“承蒙几位好朋友赞助,我们才能有这次机会。所以,我要提醒那些‘大师’们自重,真有本事的,上擂台来打出自己的威风。没那个胆量就收敛点。最后,我更要提醒马上要登上擂台的朋友四个字,以武会友。这也是武德。男儿当自强,男儿当习武!我希望中华武功能源远流长,与中华民族一样生生不息。我希望中华武士精诚团结,共同奋发,将外人加诸在我们头上的屈辱和偏见系数涤荡!”
周半翁的话说完了,擂台下暴起热烈的掌声。不只为老人说的什么,只这份神奇的修为,就足以让人心折。
接下来登台的是无处大师,与周半翁比起来,他的声音就逊色多了。好在,无处大师行头比较好,手里还提溜着一只鼓槌。
他首先宣读擂台赛规则,总共八条。最重要的只有三条,一是一方认输、或被打下擂台为负;如果旗鼓相当,打满十分钟还不分高下的,可以征求双方意见,是加赛三分钟还是由裁判判定。且最多可以加赛三场。
第二条是,擂台上对擂双方开始前,可以自由选择徒手或使用兵器,但不可以使用明显能致人伤残的狠招,不得使用暗器和邪术,裁判有权利在选手使出类似的招式时,随时叫停比赛并宣布出招人出局。
第三条比较残酷,所以登上擂台的选手,必须先签署生死状。虽然这一条没有什么现实意义,无论在那里,杀人总是要接受法律的制裁。但是如果因此致残,不能追究对手的责任。
说来,这一条与前一条有些矛盾。可是没办法,表面文章必须要做。擂台上真正发生什么事,任何规则都没办法完全限定。那样,是拳击赛,是空手道跆拳道,不是武术。
无处念完规则,举起鼓槌在擂台一角的大鼓上敲三槌。两位年轻人抬着一组兵器架上台。
随即响起一声震天雷声,两侧的第一根柱子上的同时落下两朵绸,露出两块木牌;上面当然是双方第一位出场的选手的名字。
不知道什么时候,十八根木柱上都挂上了一块同样的牌子,都用绸布紧紧包裹着;无处的槌声不响,谁也不知道下一场谁要上擂台。
“阿弥陀佛,有请红方选手秦可强、蓝方选手丹尼.罗尔森先生上台。这是第一场,希望二位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善哉善哉。”
双方都想有个好的开局,都留有后手,派出的都不是最强选手;至少在他们看来,秦可强和丹尼.罗尔森不算最厉害的杀手锏。
可是在祝童看来,秦可强应该用在关键场次。他扎实的基本功与坚韧、严谨的作风,应该是红方最有把握的一个选手。比较起来,雪狂僧与凡星道士也许更厉害一些,可多少都有点情绪化,容易被对手所惑。
秦可强请丹尼.罗尔森先选择器具,罗尔森看看兵器架,拿起一根黝黑的木棒掂量几下,示意自己就用这个。
秦可强随手也拿起一根同样的棒子,与罗尔森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
“嘡!”的一声铜锣响,第一场擂台赛正式开始计时。
罗尔森首先出招,抡起木棒迎头砸向秦可强。
秦可强举棒招架,将对方的木棒挡出。
罗尔森一击无功马上退后,秦可强没有随着进攻,依旧在原地等着。
两人忽然都排出个防守的架势,擂台上下的气氛都比较郁闷。
“他们怎么不打了?”黄海看的莫名其妙,问。
祝童没说话,他死死盯着罗尔森的木棒,感觉比真正面对他的秦可强都紧张。
“老外的第一招用了暗手,击打的部位偏左一分。秦先生没有防备到对手的用力如此巧妙,他的棒子已经断了,左臂也受了点伤。秦先生可能挡不住老外的下一棒。”黄海的同事做出解释。
“不见得,他是石旗门弟子。”祝童忍不住说了句。
“噢,秦先生出身石旗门,这就有点看头了。”黄海的同事点点头,注意力又专注到擂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