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年出手狠辣无比,又欺纪深谋眼盲,专拣纪深谋防守薄弱处进攻。纪深谋研习‘五禽戏’已有些时日,对其中道法自然,天人合一的要旨领悟颇多,对周身的感知能力远胜常人。不论黑衣少年出手如何阴狠,他总能躲过危机,并伺机反击。黑衣少年也非易与之辈。双脚仿佛蕴藏无穷劲力,每一脚踢出,都猛烈如风,每每使得纪深谋周息为之一窒。好在纪深谋并不求胜敌,一心自保,足下一缓,身子前蹲,利用身形的晃动和步法的趋避来躲避来招。纪深谋猛然间使出一招‘以血卫道’,将黑衣少年逼退一步,敌人见他使出这招,惊诧之余,轻敌之心尽去,手上一轮抢攻。双足连踏,步步紧逼。纪深谋初次与人交手,应变不足,几十个回合之后,已经被逼的手足无措。苏绣娘心中着急,跨上一步,使了一招‘名美人’,助纪深谋脱出了战阵。
纪深谋得此空隙,脑中突然想起董元公所传授的临敌经验,“伤敌于万一,审敌于万全;伺机而动,后发先至;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纪深谋反复念叨,心中想到:“若紧闭门户,审敌虚实为先,谋定而后动,必能破敌于一瞬。”纪深谋豁然有感,他心中多了几分把握,提了一口真气,白衣飘飘,又与黑衣少年斗到了一处。
刘孟威站在一旁,见纪深谋复又冲入战阵之中,招式沉稳,面露赞许之色:“这小子很懂得变通,必是个七窍玲珑之人。”战阵中的纪深谋七分守,三分攻。‘修罗道三招’虽然只有十八种变化,但集前辈高人之心血的结晶,使将开来,当真如铁壁铜墙,滴水不漏,黑衣少年攻势虽然凌厉,一时却也奈何他不得。苏绣娘的武功根基虽然较弱,但她师承‘幽兰谷’,门派功夫堪称武林一绝,修习的‘玄天素女功’更是门派中的无上心法,临敌对付二三流的角色,不足伤敌也足可自保。三人的对阵似乎已成胶着状态,一时间胜负难料。苏绣娘步伐如蝴蝶穿,双手如彩蝶纷飞,难以捉摸。她双手不断变化着手势,配合手臂的前后进退,使得招式变化奇多。一招‘红袖添香’才打完,紧跟着就是一招‘如解雨’。而后又是一招‘流风回雪’,层层叠叠,叫人眼缭乱。
三人对阵,最享受的是纪深谋,他每与黑衣少年过上一招,心中就对董元公所传授的临敌心法多一层感悟,到后来竟然沉溺其中,不能自拔。他心道:“古语云‘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当真是至理名言!董老爷子的临敌经验都是与人过招时得来,我每日抱头深思,还不如和别人交手一回领悟的快。”他与黑衣少年分分合合的拆了一百来招,纪深谋于临敌经验领悟已深,胸有成竹之下,赫然转守为攻。‘修罗道三招’的威力和当日苍山脚下时相比,自是不可同日而语。苏绣娘见纪深谋一掌扫中黑衣少年左肩,疼的黑衣少年连退几步,心下骇然:“这个呆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
董元公见纪深谋渐入佳境,脸上含笑,深感欣慰,他看纪深谋出手都是‘修罗道三招’,不禁出言提醒:“孩子,你怎么打来打去都是‘修罗道三招’呀!你出手若快些,‘五禽戏’的把戏也是伤敌的招式!”
纪深谋当即会意,双手忽的展开,右脚前迈,随即用劲。左手下按,右手上托,一招‘望熊指日’,直削黑衣少年咽喉。黑衣少年以为他只会‘修罗道三招’,手上一缓,心中一乱,被弄得颇为狼狈。纪深谋觉得身前气息缓了下来,心中了然,双掌叉腰,踏上一步,身子半蹲,一提一送,左肩朝黑衣少年心口狠狠撞了过去,正是‘熊走’。黑衣少年闪身躲过。却被苏绣娘一拳打在了右胁。二人正要乘胜追击,董元公高声道:“女娃子退下,让深谋一个人应付。”
战阵中的三人同时站定,苏绣娘脸露不解之色,但纪深谋明白董元公的良苦用心,柔声道:“绣娘,让我来对付他。”“那你小心些。”苏绣娘叮嘱道,随即退在一旁。
黑衣少年心中一喜,足下一点,身子‘腾’的跃起,一脚向纪深谋天灵盖踩去。纪深谋听风声有异,双掌平举,左手一别,在敌人脚踝上用力一拨,身子复又向前倾倒,单脚着地,使了招‘鹤行’,迎上了下落之敌。
刘孟威摇头道:“若是刚刚那孩子往敌人的脚心用力拍去,胜负就分了,可惜啊可惜!”董元公点头道:“这孩子的临敌经验还是太少,若要圆融如一,非经历几场硬仗不可!”刘孟威问:“老哥,你教他这套功夫有多久了?”“有一个多月了。”“啊?”刘孟威显得难以置信。
董元公笑道:“你别奇怪,他是‘五毒之身’,全身经络通畅,远非常人可比。”
刘孟威脸上的表情惊讶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呆呆的看着董元公,满是不信之色,他曾听白泗江说起过‘五毒之身’的神妙。但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五毒之身’,竟然出现在了一个少年书生的身上。董元公见他表情,便将纪深谋如何拥有‘五毒之身’的过程告诉了刘孟威。刘孟威睁大了眼睛,听得很认真,末了,点头赞道:“这孩子了不起,若在平时,我定要请他喝几杯!”
“正巧!这孩子也喜爱杯中之物。”二人相视一笑,一阵轻松,显然并未将偷袭纪深谋的黑衣人放在心上。
刘孟威观察了好一阵,皱眉道:“这孩子的功力尚浅,临敌经验也不足。三十招之内就要输了。”说着,从地上拈起一颗小石子,对准黑衣少年弹去。黑衣少年伸手一接,顿时接了个空。石子劲头极大,生生大进了他右腿之中,疼的那黑衣少年嗷嗷直叫,他足下踉跄,身形登时露出了破绽,胸口被纪深谋击中,倒退两步,喘着粗气立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