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最贵的那件货,连我一个命星境咬咬牙都能买得起,当贺礼送给世子殿下,实在有点不像样嘛!”
“大长老,我记得你平日里不是个小气的人啊?”
……
众人议论纷纷,不少人口无遮拦。
由此可见,熊珲在江湖上的名声的确不错,至少不是仗势欺人之辈,也开得起玩笑。
“……”
听见众人议论,熊珲不由一阵苦笑。
甲板上的这三十件货可都不是凡品,尤其是其中藏着一件由他本人精挑细选而出的珍品,以他多年经验不难看出,里头的那块玉料价值绝对不下三千金,哪怕在京城赌石坊中都算是上品。
他本是想趁此机会,亲自引导姜青玉在众目睽睽之下开那块原石,一旦玉料暴露人前,众人必将夸赞这一位世子殿下目光如炬!
而姜青玉在人前赢了面子,对熊家自然也会好感倍增。
这一套伎俩熊珲早已耍的行车熟路,也是京城赌石圈子里心照不宣的路数之一。
对大多数权贵子弟而言,家中银两多几辈子都挥霍不尽,所以来赌石坊并不是为了赚那点零钱,而是为赚面子!
在众人的围观下开出天价玉石,听着旁人羡慕妒忌声音,在作伴美人崇拜的目光中,或是顺手将玉料送给美人从而获取一亲芳泽的机会,或是将其送给稷下学宫的学子赚取人情和声望,这都是在其他地方再多钱都很难买到的享受!
也是赌石坊在京城经久不衰原因之一!
而今日,少了冷薇薇这位美人作陪,熊珲的这一番谋划便已经少了一大半的乐趣,再加上粱不义的拱火,更显得他熊家小家子气,反而不够尊重姜青玉。
“不是老夫小气。”
熊珲赶忙解释道:
“那一船原石是皇室内定的,老夫也没资格动!”
“不过说起来,这一船原石和世子殿下倒是有几分渊源。”
“是么?”
姜青玉脸上浮现一抹好奇。
皇室的原石,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熊珲笑了一下:
“世子殿下莫非忘了,这一次收服北狄还有一位功臣,满楼的第三楼主女萝斩杀了北狄硕果仅存的两尊曜日境老祖,陛下已经决定敕封她为王了!”
“而按照规矩,楚国的每一尊王爷都应该有一枚王印。”
“为了表示诚意,陛下便从我熊家买了两船极品原石,并下令让太子殿下亲自切石,从中选出一块玉料雕刻成王印,赐予第三楼主!”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啧啧称奇:
“从两船极品原石中挑一块玉料做王印?好大的手笔!”
“真不愧是财大气粗的皇室啊!”
“怪不得大长老不惜耗费大笔金银和人情也要将我们这群人拉到船上一起护送,原是这一批货背后关系到皇室和满楼这两尊庞然大物啊!”
……
“事关重大,这一批货不容有失,所以才不得不邀请诸位一同随行。”
熊珲的老脸上浮现一抹苦笑,但眼神中却隐隐有几分傲然:
“不瞒诸位,为了填满这两艘船,我们熊家可是把过去十年的极品原石库存都消耗一空了!”
“老夫敢以人品担保,这一批货中定然会开出一种价值连城的玉料!”
“价值连城?”
灵剑派的靳山忍不住问道:
“我一向对玉石没什么研究,不过前些年听说拒北王为了给世子殿下调养身体,从青江王手中借来了被誉为天下第一暖玉的前朝玉玺。”
“不知这一批货中,可有玉料能与之相提并论?”
提到前朝玉玺,其余人的兴趣也都浓郁了几分。
“我也听说过这事,传闻世子殿下自幼体虚多病,但如今一见却神采奕奕,不见病态,由此可见天下第一暖玉当真名不虚传!”
“那是自然!一朝玉玺又岂会是凡物?”
“整个天下,怕是也只有青江王这个家中藏宝无数之人,才会将这件无价之宝借出了!”
“是么?你们说的和我以往听到的版本似乎有所出入。我听说拒北王不是从青江王手中借的玉玺,而是用十万支箭换的!”
“兄弟,提醒你一句,这里是青州,请你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好吧,那应该是我记错了。”
……
听见众人提到前朝玉玺,熊珲不由望了姜青玉一眼。
作为一个以玉石起家的家族中的大长老,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便是把誉为天下第一暖玉的前朝玉玺买回家族,作为传承宝,一代代传承下去。
但他耗费了无数人情和极品玉石,也只是在青江王景宣那里换取了几次亲手抚摸的机会而已,连议价的资格都没有。
却不想十一年前,拒北王直接用十万支箭从景宣手里抢走了前朝玉玺,还将其雕成了一只暖炉!
简直人神共愤!
当时熊珲还为此偷偷骂了不少句暴殄天物,并一直引以为憾!
后来,他又费了巨大代价买到了一块玉玺的边角料,并亲手将其雕成了一枚熊形玉佩,日夜都挂在脖子上,这才有了少许慰藉。
但这一次见到姜青玉,又听人提到玉玺,他还是会忍不住暗叹几声可惜!
姜秋水那个莽夫,不知玉石珍贵,竟是寻了个凡人工匠将玉玺雕成了暖炉,不但让玉玺中积攒了数百年的王朝气运彻底流失,还损坏了暖玉原有的一些特质,让一件足以和神兵媲美的宝贝沦爲了一件只能溫养凡人身体的俗物,简直應该被写入历史,让后人一直唾骂!
当時在京城,稷下学宫的学子讲师们也是骂声一片,就连荀老先生都忍不住叹了句可惜。
不过时至今日,熊珲倒是也能理解对方的所作所为。
毕竟……
若是不把玉玺毁了,还气运于天地,只怕皇室会怀疑拒北王有造反之心,届时,不但姜青玉的病治不好,就连整个王府都有可能遭殃。
“只是……”
“前朝玉玺积攒了数百年的气运,真的全部都被拒北王还于天地了么?”
熊珲瞥了一眼姜青玉,又想起数日前青江王景宣派人传来的几句话,内心不禁多了几分怀疑。
“青江王吩咐,若是世子殿下答应一起走水路,那么便在船队进入青江的那日午夜,将载着皇室预定的那批货的两条船安置到船队末尾。”
“届时,他会派人袭击船队,杀死除了姜青玉以外的所有王府中人,以报十一年前的被夺玉玺之仇!”
“老夫也摸不透,这是陛下对拒北王的一次试探,还是纯粹是景宣个人所为?”
“不过……”
“拒北王明知自己和青江王有仇,还让儿子沿江走水路,显然也是有所倚仗。”
“就不知双方这一次争斗,谁会更胜一筹了。”
熊珲抬头望了一眼天色。
只见虚空之上黑云密布,有一种风雨欲来之势。
“今夜,注定不会平静了。”
他凝视天空,轻叹一声:
“只希望这一批货可以安然无恙地抵达京城。”
“若是沉在了青江,以景宣贪得无厌的脾性,怕是除了陛下预定的那一份外,其余十八船的货都得被他一人吃下!”
“尽管此人说了会给足我熊家补偿,但比起些许金银上的补偿,老夫还是更希望将货带到京城,不让熊家的信誉受到影响。”
他停顿了一下,又无奈道:
“唉,若非景宣是陛下亲弟,又掌握着玉石运输的水路要道,老夫还真不想与其合作!”
“景宣不好惹,可姜秋水那个莽夫,又何尝好惹了?”
“要知道,我熊家的大本营,可就在并州呢!”
轰!
倏然,一道雷电在众人耳旁炸响!
下一刻。
熊珲伫立在原地,一阵毛骨悚然。
因为他仿佛见到,在重重黑云间,有一条上百丈长的蛇形妖物正在吞云吐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