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一段也记录得很详细,可往往都是随军镇压,为什么偏偏这一回,就只有锦衣卫?”
“而且最为巧合的就是锦衣卫死光了,镇压叛乱的兵才到,随后轻易镇压。”“至于尸身也没有运回京师,反而是就近安葬,所以孤很好奇,怎么会有这么多巧合?”
“毛骧,跟孤解释解释吧?”
朱棡缓缓蹲在了毛骧的面前,便是笑眯眯的问道。
为何昨夜没有回晋王府,反而是直接来了镇抚司。
原因很明了,就是为了毛骧,毕竟锦衣卫的钉子,也是时候拔除了。
“回殿下,那是因为当地官府办差不力,少算了上百名护院,这才致使我锦衣卫伤亡惨重。”
“所以刚开始,臣并没有多想,也觉得没有必要浪费过多的兵力,所以就派了锦衣卫前往。”
“而这些锦衣卫,也都是微臣多年的诸多同僚,消息一经传回,我也是伤心欲绝。”
“这是微臣之罪,微臣认罚。”
毛骧便是直接跪倒在地,重重叩首道。
言语之间更是闪过一抹悲痛,毕竟死了那么多的同僚兄弟,就算是装,这个眼泪也得流下来。
要不然今天这个坎,毛骧恐怕是过不去了。
而且毛骧已经察觉,朱棡似乎已经起疑,所以才会试探。
“谁人能为你证明?”
朱棡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便是问道。
只是眼中却闪过一抹不以觉察的笑意。
“孤可以为他证明。”
便是此时,秦王朱樉踏进了正堂,便是开口道:“事情的经过,的确是毛骧所言的那般,当地官府办差不力,没有查明原因,所以这不是毛骧的错。”
朱樉是来为毛骧开脱的?
自然不可能。
“秦王殿下。”
众人纷纷行过礼以后,毛骧暗自里也是松了口气。
幸亏那日做的天衣无缝,更是将秦王朱樉拉下了局,要不然今日恐怕没这么容易过了。
“那看来是孤错怪了你。”
朱棡又是似笑非笑的看向毛骧道。
“殿下无错,微臣应该回来就向殿下禀明,此乃微臣之错。”
毛骧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下,言语间,更是将错全部揽到了自身。
“嗯。”
朱棡满意的点了点头。
“毛大人,你做事的确滴水不漏,这一点,孤确实挺喜欢的。”
“但你却错算了一样东西,那就是敢用你,也会防着你。”
“这一点上,孤和晋王的确不如我们家老爷子。”
但仅仅是片刻,朱樉确实再次开口笑道。
“你以为胡惟庸府上的锦衣卫,都是你一手安插的。”
“所以根本不用顾忌,但你却从未想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会有权衡,至于所谓的权衡,也是为了制衡。”
“那老爷子重用你的时候,也会防着你。”
“不像秦王刚接手锦衣卫,从你返回京师,便是对你百般信任。”
“还不明白么?”
“胡惟庸的府上不仅仅只有你的锦衣卫,更是有老爷子的眼睛。”
“所以薛文志究竟是不是死在家中,你能瞒得过孤和秦王?”
“但却瞒不过陛下的耳目。”
“你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知道你的心腹,一直都是老爷子的人。”
“在你监视别人的同时,也会有人监督你,而你胆敢越界,等待你的就是死。”
“很可惜,你以为学到了老爷子的一分精髓,殊不知,你只是坐井观天,根本不知上苍之宽广。”
朱棡将手轻轻的搭在毛骧的肩膀上,便是笑道。
感受着毛骧身体上传来的微微颤意,朱棡的嘴角又是勾起笑意。
还是如同往日般的和煦,不掺杂丝毫的冷厉之色。
但落在毛骧的眼中,确实让毛骧惊惧万分。
老朱家一贯的毛病,往往越是震怒,杀的人越多。
可往往越是平静,这下面的波诡云翳,也会愈发的恐怖。
特别是老朱家手段最狠的晋王。
而且,此时毛骧也明白,说什么都没用,因为这都是事实,越解释就越苍白。
“可是让孤始终没有想明白的,就是江南死的那批锦衣卫,明明都是你的心腹,为什么你连他们都会不放心?”
“非要将他们斩尽杀绝,才肯善罢甘休?”
朱棡看向面色已经泛起些许苍白的毛骧,又是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些锦衣卫的死,朱棡并不关心,但锦衣卫上下都在隐瞒,可毛骧还是有所察觉,这就让朱棡很好奇,为什么?
“殿下难道不明白,只有死人能守得住秘密么?”
毛骧突然抬起头,轻声道。
“也是跟老爷子学的。”
朱棡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之色,便是眯着眼睛问道。
“还有就是殿下太过于聪明,所以微臣怕事情败露,所以才设计杀人灭口。”
毛骧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但又是笑道。
朱元璋有多狠?
身为曾经的检校,毛骧可是打心底里发怵。
反正只要威胁到了国本,且身份特殊的人都会被检校解决。
而为了这些事情永远埋葬,负责解决的这些检校侍卫,也会莫名其妙的失踪。
至于究竟是不是失踪,毛骧最有发言权,因为都是他干的,且没有一个活口。
所以,毛骧对于自己的未来,也很明白。
那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真到了该死的那一日,朱元璋可不会顾念任何的旧情,该杀还是会杀。
因为,从始至终,毛骧都只是一柄锋利的刀,能伤人,也能伤己,所以该抛弃这柄刀的时候,朱元璋会毫不犹豫。
就像当初的杨宪,一旦失去价值,随手就能抛弃。
这就是检校,也是锦衣卫的下场。
“看来你对孤的评价,很高嘛。”
朱棡又是轻声笑了笑道。
“您最像陛下。”
毛骧依旧如实道。
“有多像?”
朱棡还是有些好奇道。
“心性城府、手段果决,您一点都不逊色于陛下。”
毛骧依旧如实道。
“嗯。”
朱棡轻轻点了点头,仿佛很满意,便又是开口道:“那你现在可以告诉孤,为什么要以胡惟庸勾结?胡惟庸到底知道多少事情么?”
依旧如平常般的语气,轻声的询问,就好似并不是在问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