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厚虽然被闲置,但是在扬州,有封太师的遗泽,再加上封家本身的势力,自然是数一数二的,但这两年封家没有官身护着,又传说被官家不喜,盐庄的生意每况愈下,今年的盐引更是迟迟没有发出来,封厚自然明白,封家都是被他所连累。
所以封厚一直没有打消起复的想法,即便他已经五十岁了,前途有限,就是想用自己起复来平息之前被官家厌恶的影响,即便当个小官,也比被官场中人另眼相看的强。风水轮流转,杨无端当年在扬州官场什么样,封家这两年也一样,封厚这么大年纪还寻求起复,还有一个原因,他们家长子眼看着就要科举了,哪怕考不上进士,在太学待几年,哪怕大钱,给找个好岳家当靠山,说不定蛰伏几年,封家在出个进士呢。
不过呢,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封厚当年被邕王连累罢官,这两年扬州官场不给面子,盐引上面一直克扣,却也因此没有和现在那帮霍乱盐政的官员沆瀣一气。
官家起复封厚,一来是看在封厚祖父的份上,毕竟是名门之后,二来,封家做过盐商,封厚的父亲更是做个盐道官,家传渊源,盐政一事,封厚自然能帮上忙。
本来是个开心的事情,但封厚还没动身,他二弟的事情就在扬州私下里流传,幸好封厚起复之后,扬州官绅又开始给封家面子了,谣言没多久就平息了,但是万万没想到,汴京也有这样的谣言,现在看来,扬州的谣言和汴京的谣言,都是同一人所为。
“刘世美。。。”
封厚咬牙切齿的叫出了一个名字。
封厚没有理由不怀疑刘世美,前些天刘世美专程跑到扬州,寻求与封厚表妹复合,但是现在不同往日,不说文远伯府没落,就算没没落,刘世美已经和伯爵府分家的庶子,这些年不受待见,说个不好听的,封家宁愿表妹嫁给一个平民,也不可能把表妹在嫁给这个无才无德,甚至没有背景之人了。
也就是在刘世美被拒绝之后,扬州就有了封家二房封爵的谣言,汴京亦如是,封厚又岂能不怀疑刘世美。
酒肆这时候不少人都围了过来看热闹,眼看封家的马车走远,也都在调侃卖酒的中年人走运,封家刚刚进京,不愿意惹事,要不然,放到其他达官贵人身上,卖酒的中年人挨顿揍都是轻的。
而这个卖酒的中年人好像也被吓着了,生意都不做了,草草的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担着自己的家当赶紧离开此地,众人也能理解他的做法,任谁惹了当官的,都和中年人一个做派,生怕人家回过头来报复,别是是个被起复的官员,就是一个衙门的文吏,小老百姓都惹不起。
大家伙只是觉得可惜,估计这段时间就没有这么便宜的酒喝了。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卖酒的中年人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躲回家里,而是在半路上把自己全部的家当卖给了一家酒馆,然后直奔蜀县侯府,给门口的下人递过去一个信物,就直接被带到了正院盛长槐跟前。
“侯爷,按照您的吩咐,小的故意在封家人面前说起他们家的事情,果然如侯爷预料的那样,封家人刚刚进京,不预惹事,小的就挨了一脚,其他并无大碍。”
盛长槐笑着点了点头,这个卖酒的虽然不是侯府的人,但也和蜀县侯府有莫大的关系,当年天海候郭威离开汴京的时候,将自家老兵并一个庄子托付给盛长槐。
盛长槐虽然不介意养着这帮老兵,毕竟庄子上的收益也够这帮老兵嚼活了,但这些人也不愿意闲着,庄子本是天海候的,归了盛长槐之后,盛长槐并没有收什么租子,都分给老兵们种,当然,朝廷的赋税盛长槐也不会替他们交,实际上那个庄子说是郭威送给盛长槐的,其实应该是留给为自家卖了一辈子命的老兵们,不过是假借盛长槐的名义,避免被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给强占了去。
这帮老兵虽然不用多交租子,但光靠种地只能图个温饱,倒也找了其他伙计,就比如眼前这人,就是在码头上支个摊子卖酒为生,酒水来源也简单,盛长槐自家的酒坊,有精品,自然也有相对来说差一些的酒水,就交给老兵们贩卖,这些年过去了,老兵们虽然名义上自食其力,但他们都知道,现在的好日子是怎么来的,也都逐渐归了心,以蜀县侯府的庄户自居,盛长槐有什么事情,也愿意找他们去办。
“从今往后码头上卖酒的生意,你就先弃了吧,过几年在看情况,你要愿意卖酒,大娘子陪嫁中到有个酒楼,你到时候去那里当个管事吧,这两年就待在庄子上当个庄头吧。”
说完,盛长槐叫方掌柜拿来一百两银子,赏赐给这个卖酒的中年人,当做他做这件事的赏赐以及没了卖酒营生的补偿。
那卖酒的中年人倒也没有拒绝,直接收下银票,但却不愿意听从盛长槐的安排。
“侯爷,庄头就算了,小的不是那块料,不过倒是可以帮侯爷调教下庄子上的后生,侯爷日后总有带兵的时候,这亲兵总不能从外边招吧,还得是咱们庄子上的后生忠心,这几年多亏侯爷照看,庄子上人丁兴旺,大家伙都想着有朝一日让家里的子侄随侯爷上阵立功呢。”
盛长槐哑然失笑,倒也没有反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其实也明白,郭威送给他的这个庄子,基本上都是老兵,战场上厮杀惯了,子孙们看到长辈因为给天海候府当差能有这样好的归宿,耳濡目染之下,也想和父辈,爷爷辈一样,上阵杀敌立功,就算是残了老了,也有侯府养着,比小老百姓的日子好过多了,庄子上再好,人丁慢慢增加,地就那么多,总有入不敷出的时候。
看着卖酒的中年人离开,刚才在旁边听着的宋词觉得有些失望。
“侯爷,封家人这么怂,他们会去大理寺告状吗。”
“哈哈哈,宋先生,你太小瞧侯爷了,侯爷怎么会把希望放在封家身上,封家的反应,你没听那卖酒的说,早在侯爷的预料之中,封家这么多年都没有闹腾,在他们家长房起复的这个节骨眼,就更不可能旧事重提了,侯爷这样做,不过是再次激起封家心里的怨气,等到该他们表态的时候,他们自然就会按照我们期望的那样做。”
除了宋词,盛长槐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乃是刚刚从扬州再次赴京的唐诗,当封家从扬州出发的时候,宋词就从陆路骑马抄近道赴京,敢在封家头里到的京城。
“师弟,放心吧,我自有打算。”
盛长槐知道,宋词这是想帮自己,但说真的,宋词那个性子,真不是搞这种阴谋诡计的料,他出身低下,一直比较自卑,不愿意与外界打交道,学问一天比一天好,但俗事却是一窍不通。
“宋先生,你的长处不在这块,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现在做的事情,比我对侯爷的帮助大多了,我至多帮侯爷处理下外边的事情,而且帮侯爷整理的那些典籍文章,才是关系到侯爷在文坛地位的大事。”
唐诗倒不是胡乱奉承,在他看来,盛长槐的这个师弟做的事情,和翰林院那帮人干的差不多,区别在于翰林院是为皇家服务,而宋词是为盛长槐服务,况且听盛长槐所说,宋词要不是身份缘故不得科考,要不然现在搞不好也是个进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