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文昌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做,我刚才想了半天,朝廷能派他过来,肯定是有过人之处,我也是才反应过来,白莲教脱胎于天地会,朝中诸相和官家不会不知道其中的重要性,又怎么会派一个镀金的过来,就算是官家跟前的红人,朝中诸相也不会看着巴蜀出事,咱这地方可是边地,蜀州要乱了,成都府也就乱了,吐蕃诸部若是趁机扣边,巴蜀恐怕就糜烂了,官家刚刚登基就出现这样的事情,又不是先帝亲生的,他又怎么不会上心,而且我在汴京的好友来信说,当初太子推荐人选的时候,朝堂上并没有几个反对的声音,诸位相公都是国朝重臣,我们也该相信他们。”
黄文斌这会子也反应过来,盛长槐的态度做派确实太奇怪了,就算要下马威,也不是这种下马威,蜀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手中还有天子剑,表现的未免太淡定了,还有,他刚刚得到的消息,盛长槐人没到蜀州,却已经派人在蜀州打探消息了,张顺进知州衙门的时候,衙门班头和副班头可都看见了,黄文斌在蜀县当了快九年的县令,对蜀县的掌控力非一般人所能及,这也是他能越过知州属官,成为知州和通判最信任之人的原因,当然能查出来张顺已经来了一天了,毕竟蜀地的口音和别地不同,调查张顺什么时候来的,从守门的厢军那里就能知道。“大人,文昌伯一面表现的很淡定,一面有派人私下打探,言行和做派确实有些矛盾,不过这也是好事,验证了一点,文昌伯不是来镀金的,确实是想做一番功绩,表现的淡定,说明他不是一个冲动的人,自然也不会擅自出招,也不会轻易破坏蜀州局势,至于他为什么要对我们如此提防,下官倒是能理解,年轻人气盛,最怕被我们这些老人诓骗,有些戒备是应该的。”
黄文斌不断的给裘正宽心,倒是叫裘正心里放心下来,对于盛长槐的做派也有些理解,给盛长槐接风的事情抗拒心理也平静了许多。
“既如此,就按照之前说的,叫天化过来吧,他们都是年轻人,又都是少年才子,应该能聊到一块去,说不定能套出文昌伯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黄文斌见自家上官终于不在愁眉苦脸,也是笑了出来。
“这就对了,文昌伯初来乍到,不清楚局势,也不会贸贸然就动手,等转运使大人安抚好那几个部族,永康军也不用戒备吐蕃诸部,到时候大军临城,白莲教覆灭不过是顷刻之间,然后在慢慢查杀死知州的凶手,大人不也说了吗,杀害知州大人的,应该是白莲教所为。”
是夜,一改之前颓废的蜀州通判裘正,再次求见了盛长槐,用三寸不烂之色说服盛长槐晚上的宴会由蜀州官员和乡绅为盛长槐接风,理由也很充沛,哪有客人请主人的道理,果然,盛长槐推脱了几次,觉得盛情难却,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方家酒楼是蜀州最大的酒楼,方家也是蜀州最大的家族,虽然搬到蜀州才十余年,但方家的主君方元乃是一个胆大心细之人,打通了吐蕃诸部的商路,几年功夫,就把方家带成了蜀州第一家族,可惜的是,方家人丁稀少,上一代到有兄弟二人,这一代竟然只有方天化一个儿子。
蜀州不比其他州府,大家族均是居住在蜀州城内,算是蜀县管辖,其余三县,都是下县,就算有几个小家族,比起蜀州来差的远。
蜀州三大家族,方家主要是从商,刘,何两家是大地主,蜀县几乎三分之一的土地都是这两家持有,除了蜀县,其余三县的主簿和县丞倒是这两家的子弟,所以三县县令也是对这两家十分给面子。
蜀县的县丞乃是方家人,主簿也是方家长子的女婿,这蜀州的几个县衙,倒像是被这三家把持了一样,除了县令是朝廷选派,在蜀州干什么事情,都不能绕过这三家去。
在盛长槐赴宴之前,虽然他之前明说了次日在聊案情,但裘正还是不得已给他透漏了一个消息,崇庆县令已经自缢身亡,无他,知州的宠妾,就是那个查出来是白莲教中人,给知州夫妇下毒的女子,便是崇庆县令送给知州大人的,知州毒发当天,宠妾便不知去向,带裘正查明真相,早一步得到消息的崇庆县令,竟然提前在家里自缢身亡,崇庆县令孤身一人赴任,倒也没有亲人,为了不引起民间骚乱,裘正把这个消息压了下来,除了崇庆县主簿和县丞,也就知州衙门和几个县令知道此事。
裘正之所以提前告知,就是怕盛长槐赴宴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人,当场发作,走漏了消息,毕竟刚死了一个知州,又死了一个知县,传到民间不知道会有多大的乱子。
值得一提的是,盛长槐听了好几次的青龙山,就是在崇庆县的范围之内,也就是崇庆县令自缢的当晚,知州留下来的子女便一起遇害,这件事见证的人太多,瞒不过去,所以民间百姓都是知道的。
盛长槐得知此事,虽然有些惊骇,但还是从中得出一条结论,这又是一个证据,青龙山隐隐和白莲教有关,崇庆县令送白莲教中人给知州为妾,继而作证了崇庆县令和白莲教有瓜葛,在他的保护下,青龙山隐藏了这么久算是有了合理的解释。
知州儿子的头颅出现在青龙山,无生老母在青龙山第一次显圣,所有的线索,都是指向青龙山,但是,这么明显的线索,为何裘正一直引而不发,直接铲除白莲教老巢,不是最好的方法吗,这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恐怕在裘正心里,不认为青龙山上的青龙帮,是什么白莲教。
盛长槐倒是有些猜测,裘正这么做的原因,恐怕是害怕官府围剿青龙山的时候,真正的白莲教借机其实,等他们裹挟起流民之后,在和吐蕃诸部里应外合,说不定连永康军都要吃大亏。
“大人,这是方家子弟方天化,蜀州最有才学的读书人,要不是因为母亲去世,去年便会参加秋闱,不过也算幸运,他这刚守完孝,官家就开设了恩科,在下官看来,成都府的解元,天化有很大的希望。”
盛长槐看着眼前这个羽扇纶巾的少年,和自己估计差不了多少,能得到裘正的夸奖,看来是有真材实料的,尤其是那俊美的不像样子的面貌,连盛长槐都有些嫉妒。
不过,当盛长槐看到方天化的第一眼,眼神中却流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色彩,此人相貌,和盛长槐的书童宋词,太过于想象了,只不过比起宋词,方天化少了一丝阴柔,多了一些阳刚之气。
不光是盛长槐,张顺李逵见了方天化,仿佛是见了鬼一样,差点叫了出来,幸亏被盛长槐用眼神逼退,不过方天化看上去仿佛已经习惯了,他这副相貌,第一次见到的人都是这样,张顺和李逵已经好多了,至少他们眼中并没有淫邪之气,只是对自己这样俊美的面孔有些吃惊,但他最佩服的还是盛长槐,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
笑话,盛长槐和宋词主仆多年,宋词比方天化还要俊美,看多了也就那样,他又没有什么特殊癖好,能吃惊才怪,养气的功夫又比张顺和李逵好多了,毕竟是在盛家待过的,盛紘唯一可取地方也是学的七七八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