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扈大姐……”柳五儿听了扈春娘的故事,忍不住也掬了一把同情之泪,然后开始与扈春娘说正事儿。
她这个称呼令在背后静静听着的平氏很是郁闷,摸了摸自己的面庞,心想,这小郡主在称呼上真是没什么规矩,见人总是乱叫。明明眼前这个妇人已届中年,看上去比自己还要老相,为啥自己是“婶儿”,而这人偏偏就是“姐”。
“扈姐,你今儿也亲口听见了,你的手不过是经络受阻,所以活动不便,只要坚持针灸,就能慢慢复原的。”柳五儿心里大恨,医馆里的大夫还说过,若是这扈春娘的手早一点送去医治,而不是拖到现在,就会有完全复原的希望,不像现在,最多只有五成的可能能够恢复旧观。封建社会对女性的压迫害死人啊。
扈春娘早就对自己的手不报什么希望,更因为夫家将自己发卖的事情而心灰意冷,更曾是生出过自暴自弃的念头,没想到在柳五儿这儿竟然又看到了希望。扈春娘嘴一咧,就又想要哭,柳五儿赶紧去拦她,说:“别介——你要再哭,我就只好去撞墙了。”
接着柳五儿郑重地看着扈春娘,说:“扈姐,我要在扬州开创一番事业,不晓得你可愿意帮我!”
扈春娘扁了扁嘴,说:“我身契都在你手里,有我自己选择的余地么?”两人早年在京中见面的时候,都是一见面就斗嘴的,这次两人见面,一见面就和风细雨外加上演哭哭啼啼的苦情戏,说实在的,两人都有些不习惯。
柳五儿一瞪眼,“啪”的一声,扈春娘的身契已经扑在了桌面上——
“你的身契在这儿,你要拿走,我可不会拦着!”柳五儿冷冷地道,重新开启斗嘴模式,“我可不要一个因为身契在我这儿而被动留下来的人,我要的是一个肯跟我一起大展拳脚,共同进退的伙伴!”
扈春娘听见柳五儿这么说,陡然间便心动了。柳五儿的能耐扈春娘知道得很清楚,自从上回柳五儿勇夺了孔府宴的头名开始,扈春娘嘴上虽然不承认,心中却是存着几分钦佩与敬意的。扈春娘微微垂首,细想片刻,觉得若是自己的人生也能快意一次,奋力拼搏一回,那必是要跟在柳五儿后头一起的。
不过,扈春娘还是打算问问清楚,柳五儿到底是怎么个打算:“我以前在京中的时候,也跟江淮一带出来的主厨共事过。晓得扬州酒楼林立,外人轻易进不得,柳姑娘,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柳五儿诡笑道:“明儿我带你到街市上转转,你就能看明白了。”
两人说到这儿,天色已晚,而扈春娘刚刚摆脱了人牙子那里的恶劣生存环境,需要好生休息。于是平氏便将扈春娘的铺盖设在了柳五儿的绣房里,让她晚间的时候,睡在柳五儿外侧守守夜,其实也方便两人夜里卧谈一下在扬州发展的大计。
扈春娘感慨了一会儿她在夫家和这一路上吃过的苦,便沉沉睡去。柳五儿则郁闷得很,她乍见故人,这个故人又是从京里出来的,这叫她哪里睡得着?
忍了半夜,柳五儿实在是忍不住了,摇了摇扈春娘,将她摇醒,问:“扈姐,你知不知道贾家后来怎么样了?薛家又怎么样了?”
扈春娘睡得迷迷糊糊的,说:“贾家,贾家都抄家了——”
柳五儿一愣,贾家不是早就抄家了么?看来这扈春娘消息也不是很灵通啊!
“薛家、薛家死人了……都回南了,铺子也关了。”扈春娘继续迷迷糊糊地像是说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