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这时候终于将烟袋摘了下来,艰难地说:“小……小郡主,请……清留步!”
柳五儿听见,爽朗地一笑,说:“留步,好啊!那老张叔是答应我的所请了吧!这感情好,十四,来,以后我就认你做弟弟啦,你要管我叫姐——”
十四甜甜地叫了一声:“姐——”
柳五儿连珠炮似的接着往下说话,老张夫妇两个根本都没有插嘴的余地,只听柳五儿说道:“十四,以后你爹就是我叔叔,你娘就是我婶儿。来,姐今儿高兴,多个弟弟,咱晚饭桌上要多加个菜。十四,你晚上想吃什么?”
“姐在船上做的那种小鱼儿!”十四见便宜就捡。
柳五儿点头应道:“好,姐今儿换个新的做法,让你也尝尝鲜。”她牵着十四就走了,将张氏夫妇两个留下来,刚才的事情涉及到彻底转变观念。她要多留点时间给这两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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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这一日,这间小院子就在柳五儿与十四两个人“姐”“弟”的笑闹之间度过。而老张家两口子则默默无声,偶尔交换一个眼神也不晓得心里头的弯子到底转过来没有,但总之两口子总算没有再将“忠义”、“规矩”之类的再拿出来说事儿。
第二天,柳五儿一本正经地寻了张氏夫妇过来说事儿,出乎张氏夫妻两个意料的是,柳五儿寻他们,竟然说的是小十四上学的事儿。
“就算以后十四不想去考科举,可是读书是件明理的事儿,十四无论将来做什么,现在多学认得几个字,赚点墨水在肚子里,对十四都是一件好事儿。”柳五儿非常严肃地说。
老张与平氏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对柳五儿这话深以为然。毕竟十四是他们夫妇的独子,夫妻二人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十四身上,舐犊之情,古来相同,柳五儿一句话说中了两人的心思,便接下去道:“不知道叔叔婶婶以后是个什么打算,若是打算在这扬州住下来,便给十四寻一间学堂,供他上学吧!”
老张便有些闷闷的,平氏关切地看了看柳五儿,略有些为难地道:“好教小郡主得知……”
柳五儿便重重地咳嗽,她从昨天起就一直在强调,不要这样称呼她了,对外张家人就只管说柳五儿姓梅,是张家的远房亲眷,老张夫妇是她表叔表婶儿。
平氏赶紧改口,说:“扬州城里的学堂,束脩挺贵,一年一交,老张眼下钱压在货上了,有些不称手……”
柳五儿一听就黑了脸,问:“你们与我说实话,这院子,是不是你们专门买下来给我住的?”
老张与平氏一起摇头,平氏担忧地看了看柳五儿,才小声说:“这里的院子,是……是卫公子交待留下来给小……给五儿的。”平氏及时改了口。
柳五儿无语,心想,这人手伸得够长的。她再次听见这个名字,忍不住很是突兀地问了一句:“那,你们有京中的消息么?卫、卫……他还好么?”
平氏神色黯然,继续摇头,说:“我们夫妇临行前,卫公子交待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试图与京中联系。若是他们能安然无恙,自然……自然会与咱们联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