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了,忍不住哼了一声,说:“这老太君还算是清明。不过两万两,最不多不过林家家财的三分之一而已。那贾家其他人呢,都扎进钱眼儿里面去了么?”
忠顺亲王咳嗽了一声,对皇帝说:“查问过,宁国府并无违制的物事,想必是当年夺了林家家产的事情,都是荣府中人所为。北静王妃出阁之前,宁国府赠了一份还算妥当的贺礼。”
柳五儿听着忠顺亲王说话,心里免不了要想,这忠顺王爷,到底是干啥的呢?怎么连人家中正常的婚丧嫁娶,连礼金银子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难道这位忠顺王爷就是个更高级别的“包打听”?
她这么一想,心里立刻就明白了,这位忠顺王爷,哪里是什么“包打听”,分明就是个特务机关的大头头,难怪柳五儿见到他的时候,心中总是油然而生一股惧意。想到这里,柳五儿心里一吓,赶紧偏过头去,只看着那位面部神情比较“祥和”的皇帝大人。
皇帝大人沉思了片刻,突然抬起头直视柳五儿,柳五儿只觉得他双目如电,这等威势,甚是吓人。柳五儿决定给皇帝一点面子,服服软,于是将眼神转开,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
“你这个丫头!”等了半晌,皇帝终于发话了,“本来朕光顾你这豆铺子,不过图个轻松自在,又能体察民情。如今有了你这么一出,朕以后怕是都不愿意再来了……想都不愿意再想起!”皇帝补充了一句。
柳五儿低着头,冲着地面扁了扁嘴,心道:爱来不来,本来这间豆铺子的主要客户群就不是您这样的贵人,若是豆铺子每每都靠您这隔三差五地偶尔露个面,那铺子里的三个人真的得全喝西北风去啊!
皇帝可想不到柳五儿这会儿心里竟然在想这些,他见柳五儿低下头去,觉得对方认罪态度良好,又怜她年纪幼小,做起事儿来没轻没重只怕也是有的。于是皇帝轻咳了一声,说:“你这间铺子,以后再也不要牵扯上这些朝中之事了,知道了么?而且朕以后也绝对不许你存了这个念想——只因为朕经常光顾这里,便给了你为人求情的机会!”
皇帝这话说得口气颇为严厉,柳五儿忍不住便抬起头来。
忠顺王爷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忍,给她递了一个眼色,要她说一些下不为例的话——皇帝都已经在给她下台阶了,她怎么还这么木楞?这和以前那个人精柳五儿不大像啊,难道真是吓傻了?——忠顺王想道。
然而柳五儿的眼神越发清亮,道:“回禀……陛下。民女感谢陛下的厚爱,肯光顾民女的豆铺子。”
她这话一说,皇帝和王爷,两人面上的神情都略好看一些。
“可是,民女就是有话便要说的这个性子。今天这番话,不是任何人来教我说的,只是民女真心想说。若是陛下一定要因为这个惩处民女,那民女也没有什么办法。”这话说得傲岸无比,旁边忠顺王爷听得,脸色立即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