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五儿看着眼前司棋的家人闹成一团,心里悲恸不已,却在这当儿,突然觉得自己的裙角被人稍稍扯了一下。
柳五儿低头一看,只见脚边司棋的眼珠,好像在眼皮下面转了一转。柳五儿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原来当初冒着被雷劈的危险交代司棋的那句话,她没有忘记啊!
这一下子,柳五儿登时生出无限的信心——在这一刻,再没什么能够动摇她的信念,命一定是可以改的!她忍不住暗地里握住了双拳,今儿个一定要将司棋这一对护下来,将他们好生在一起,千万莫要再让悲剧再发生了。
院里闹得不堪,只听潘又安冷笑道:“你们不用着急。我在外头原是发了财,因想着司棋才回来的,心也算是真了。你们若不信,只管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匣子金珠首饰出来,金光灿灿的,将人的眼都晃了。
司棋的娘见了,心里就有点动了,说:“你既有心,为什么总不言语?”
这时候潘又安的娘却又扑上来,拦住了潘又安,哭道:“儿啊,你既这么出息了,娶谁不行?刚才人人都看见了,司棋那蠢丫头是自己撞墙的,关你什么事儿啊!来,跟娘走。儿啊,你都这么一副身家了,还犯什么傻啊!”
王善宝家的这回真傻了,司棋的娘和潘又安的娘都是她闺女,眼下出了这等事儿,她全然失去了在邢夫人面前的那副机灵劲儿,一点主意都没有。只吃惊张大了嘴,看着倒在地上的司棋,和在一旁立着的潘又安。这两个年轻人的感情,是她这样的资深“鱼眼珠子”完全不能理解的。
这时候只听潘又安说道:“大凡女人都是水性杨,我若说有钱,她便是贪图银钱了。可是如今我看真了,她的为人,就是难得的。娘,姨母,你们也别争了,这些金珠全是你们的,你们爱怎么分便怎么分。只是司棋须是我的,我去买棺盛殓她。”
柳五儿大急——司棋没死,什么冤枉钱那!再说了,按照潘又安那性子,只怕装裹了司棋之后,就要自己挥刀抹脖子。她连忙抢上前,说:“潘……潘小哥,你难道还叫司棋孤零零地留在这里?”
潘又安这时冷静得吓人,却又好似失了魂魄,整个人直愣愣的,这时候只是转过脸来,面无人色地看了柳五儿一眼,将她认了出来,平平地道:“是你?你想说什么?”
柳五儿努力让自己落下泪来,其实刚知道司棋没死的时候,她心里已经在开心地大笑了。然而这时,她却又只能做出一副悲怆的表情,抹着眼泪说:“司棋姐跟我说过,她唯一的心愿,就是跟着你出去。如今她为了你,都这样……这样了,你难道还将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里?”
潘又安的眼神很深,有些慎人,细细地看了看柳五儿一样,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说得也对!”
说着,他走上前,轻轻地将司棋的身子扶了起来。
潘又安的娘急了,说:“潘又安,你傻了,人都死了。”似乎全然忘了,司棋也是她的内侄女儿。
司棋的娘不甘示弱,也扯着嗓子直哭:“我将司棋拉扯到这么大,说没了便没了,你若不给补偿,我便与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