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湘云早就料到柳五儿是这个反应,苦笑一声道:“翠缕能来,我又有何不能来的?对了,五儿,你怎么给翠缕算工钱,便也怎么给我算呗!”
柳五儿去铺子里翻了翻,将钱槐给的那个盛手膏的瓷瓶给取了出来,“当”的一声扔在桌上,道:“翠缕赶紧给你们家主子敷上,否则一会儿功夫手就皴了。”
史湘云看看自己的手,显见的也是不大习惯,当下便任凭翠缕给自己敷上些手膏。
柳五儿还是很难接受史湘云来自己这儿打工的事情,当下拉着翠缕问:“你你你,怎么也不跟我事先打个招呼,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翠缕脸上一片为难,对柳五儿说:“五儿姐,你别问了,我也拗不过我家姑娘,都愁死了。”
柳五儿的视线便往史湘云那里扫过去,只见她敷上手膏之后,怔怔地抚了抚双手,而史湘云的双手之上,明显地有着茧子和劳作的印记。
钱槐给的那瓶手膏,乃是城里最好的脂粉店出品,想必史湘云以前也用过。以前她是千金小姐的时候,这些东西原本用来丝毫不在话下的,可是如今却成了奢侈品,偶尔用上一点,便勾起了对以前侯府千金生活的回忆。
俱往矣——
可是史湘云毕竟是史湘云,性格之中有些男子气,比起薛林两位,她只怕更加豁达一些,当下笑着说:“五儿你是小瞧我呢,想那汉代卓文君,尚且能够当垆卖酒,我又有什么不能的了?难道你这豆腐坊,活计就这么难,连我都干不了么?”
柳五儿扁扁嘴,她又没有说要招工,再说了,招工也不能招史湘云这样的啊,万一这事儿被她前世里头的那祖父知道了,只怕会举起大棒将自己一顿好揍!于是柳五儿一个眼刀就朝翠缕飞了过去。
翠缕自知理亏,可是她又劝不动史湘云,只好装作没接住柳五儿的眼刀,隔了好一会儿,趁史湘云不注意的时候,翠缕将柳五儿拉到一边,这才说起来了史湘云出来寻差事的原委。
原来,史家如今坐吃山空,确实是艰难得很。而且史湘云以下,几个嫡出庶出的堂妹,如今都很难说得上像样的亲事。这样一来,至今还保留着卫家未过门的媳妇这个身份的史湘云,便成了众矢之的。史湘云两个婶娘,就算是再公正公允,也总有顾不到的时候,史湘云的吃穿用度,都被扣减了不说,往常还得受不少的闲话。
所以史湘云才动了出来寻差事的心思,在外头做点活计,又能赚些嚼用,又能打发时间,还能避开史家的那些纷纷扰扰。所以史湘云听说柳五儿这儿的生意不错,人手也缺,便硬逼着翠缕,将自己也带过来了。
翠缕呱唧呱唧说到最后,突然长叹一声,道:“唉,听说卫家公子还未回京,要是我们姑娘能早日嫁入卫府就好了。”
柳五儿心里一沉,情绪有些低落,不过她随即眨眨眼,摆脱了这些负能量,伸手在翠缕后脑打了一记爆栗,说:“你这傻丫头,总算还记得你们小姐要嫁卫府的,回头让卫府晓得了他们家未来的媳妇,在这儿抛头露面地打工……额,做这些活计,万一卫家找我算账咋办!”其实柳五儿这是为了史湘云好,千金小姐,到豆铺子上来做杂役,无论是传到卫府还是叫史家的人听到了,都会被人说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