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听得泪如雨下,可是语气里却全是坚决,说:“我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也不能坐看姑娘如此……五儿,你说吧,我们究竟怎么做?”
柳五儿便去将黛玉的乳娘王嬷嬷和雪雁一起叫来。潇湘馆大门一关,统共就这么几个人,配上外头风吹竹叶的声音,冷清得叫人心里发慌。
柳五儿便望向王嬷嬷,说:“其实姑娘的身子,还没有到那么坏的地步,只是眼下郁结于心,无法进食。嬷嬷,您还记得当初咱们怎么在潇湘馆里熬那白粥的么?”
王嬷嬷点头,说当然记得。那会儿潇湘馆上下自己人给黛玉补养身体,简直不亦乐乎。王嬷嬷作为看着黛玉长大的人,也是最关心黛玉的人之一,哪能不记得?
“您照着当初熬粥的方法,先将米煮,然后加水熬,一见稠了就加点水,千万不能烧稠了,要将那米的上头,烧出一层乳白色的米汁来才行。您知道怎么做么?”柳五儿三言两语,教了王嬷嬷做米汁的方法,这米汁,又有地方叫米油的,比白粥更要养人。关键是,即使是不能进固体食物的病人,也能像是吞药一样,将这米汁喝下去。
人是铁饭是钢,黛玉几天不进食,这身子怎么能撑得住?所以柳五儿请王嬷嬷去熬米汁,就是为了让黛玉稍稍能进一些流质,补充一点能量,否则她的计划,就实施不下去。
王嬷嬷领命去了,接下来,柳五儿便看看紫鹃和雪雁,说:“紫鹃姐姐,接下来,我们需要买通角门上看守的婆子,然后要雇一顶小轿,酉时在角门外头等着。另外,你能再找到司棋姐姐,请她今夜在园子门口等着么?”
紫鹃看着柳五儿,眼睛就圆睁起来:“五儿,你是想……”
柳五儿坚定地点点头,这就是她的计划,月黑风高夜,正是出逃的好时机。
雪雁却很激动,捅捅紫鹃,说:“我就说这园子里风水不对,冲咱们姑娘,每每身子一好一些,就总出幺蛾子。五儿姐说得对,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我就不信了,难道天底下,就只有贾家一门亲不成?”
紫鹃犹豫着,说:“可是,林家人眼下在山东……”
柳五儿拉着紫鹃,问:“紫鹃姐姐,你是见过东平王妃的,你觉得她怎么样?”
紫鹃听柳五儿提起东平王妃,眼中立刻一亮,激动地道:“我怎么没想到她?她必定能好生安置我们姑娘的!”
可是紫鹃一说完,又愁眉苦脸起来,拉着柳五儿的手,凑上来低声说:“可是,我最怕的,是姑娘眼下的病。不是别的,是心病!若是将她搬动出园子,我怕……”
柳五儿何尝不晓得黛玉的病是心病?
其实黛玉的身子早先被调养过,此时的病,也不甚重,只是给了自己太多的心理暗示,跟当初原书里的晴雯一样,觉得活着再没有什么意思了,所以唯求速死。
想到这里,柳五儿冲紫鹃和雪雁点点头,说:“紫鹃姐姐先去忙吧,雪雁和我一起去看林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