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婉仪破天荒地跟凌阳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不带有任何其他情感成分地,将一双吴盐胜雪的柔荑轻放在凌阳膝上,放低姿态恳求道:“你到底是谁?你是从哪里来的?你能实实在在的告诉我吗?”
凌阳心知自己跟虎爷的关系,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只是没人会蠢得捅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罢了,当下不再犹疑,光棍道:“是,我承认,我是虎爷派到你身边监视你的奸细,虎爷只是让我记住你的一举一动,巨细无遗地汇报上去。不过你知道的,自从我到你身边以后就不知道触了什么霉头,不是碰上抢劫就是遇到变态,今天被人砍两刀明天被人打断腿,每周五加二白加黑地倒霉受伤,你说我招谁惹谁了,我不就是想在你们这些大人物手里赚点吃饭钱吗……”凌阳越说越伤心,已经摆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样子。
饶是楚婉仪纵横商界多年,阅人无数,此时也不禁被凌阳这一番半真半假的“真情流露”糊弄住了,回头想想自己平时对凌阳实在太苛刻了,每天拿凌阳当奴隶使唤不说还用计贪污掉了人家一年多的工资,再想想凌阳的确一直没有出卖过自己,反倒豁出性命不要,硬是从一个亡命徒手里救出了自己的宝贝儿子。面对如此坦白的凌阳,楚婉仪的心里五味陈杂:后悔、怜悯、自责、心疼,各种滋味一起涌上心头,原本清晰的思绪开始变得混乱不堪。
楚婉仪的眼神不再清澈,瞳孔中一片混沌,喃喃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知道你是虎爷派来的人,我也知道你不想伤害我,我问的不是这些,真的不是这些。”
楚婉仪的目光越来越迷离,星眸中已是泛起点点泪光:“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们只相处了短短的时间,你会带给我如此特别的感觉呢,这种感觉是那么熟悉,那样的刻骨铭心,就像我的丈夫在高原的夜空下,将他的外套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就像我的恩人第一次将厚厚的一叠钱塞给我交学费,摸着我的头发,叮嘱我照顾好自己,就像小东刚出生的时候,第一次将他的小脸蛋贴在我的掌心。”
“钱多多,我曾经借助一些力量调查过你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所作所为表现出来的素养和能力,跟你的履历资料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我不相信你只是一个刚从乡下出来的毛头小子,你身上有太多的谜团,有时候我甚至会做梦一样地想到,你会不会是上天派来保护我、照顾我的天使,呵呵,多么幼稚,多么可笑,我有多少年没有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了,我简直无地自容。不过这些我都不在乎,真的。”
楚婉仪的目光坚定起来,仰起俏脸肃然道:“你知道我跟虎爷正进行着一场看不见硝烟的博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不是故意要将小东置于险地的,我有自己的苦衷,我没有办法,这就是我的宿命,也是小东的宿命。我希望你不要趟进这淌浑水,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你参与的时间还很短,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不,你错了。”凌阳淡淡道:“你可以背负起责任,并且遵从你命运的指挥,但是小东不需要,你太过于执着了。”
楚婉仪的脸涨得通红,失态地高声道:“那是我们母子两个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也没有权利去管,我现在命令你离开我们的生活,彻底从我的身边消失,不要装出一副假好心的样子,不要做出一副很关心小东的姿态,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你凭什么要把我的感情世界搅得一团糟。钱多多我告诉你,你这幅死德性永远也不会被我楚婉仪看在眼里,我这辈子已经够了,我可以依靠着跟我丈夫在一起的回忆取暖一辈子,不会再为别的男人动心,小东也一样,所以请你离开,你给我滚,滚!”
楚婉仪越说越激动,最后终于失去了理智,疯了一般叫嚷起来。发泄完内心集聚的苦闷后,楚婉仪才想起自己刚才一直都在情绪激动下自说自话,不知不觉中竟然露出不应该也不适合表明的心迹,双颊顿时如同火烧,站起身手足无措,像一只初来乍到陌生环境的小白兔,格外惹人怜爱。
凌阳被楚婉仪的一番话弄得大脑短路,期期艾艾道:“你的意思是,是说,你把我炒,炒了?不对,你说你害怕我打扰到你平静的心绪,你,喜欢我?天哪,这是真的吗?”凌阳依旧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只是眼中明显升起了一抹狂喜。
“我……”楚婉仪想要解释,却怎样也无法组织起有序的语言,考虑到自己现在只能越抹越黑,楚婉仪干脆一跺脚跑进病房里躲起来,只留下凌阳一个人喜忧参半地望着长廊外的秋雨喃喃自语:“吗的,哥都混到这种一穷二白的地步了居然还有如此佳人欣赏,看来哥无论怎样隐藏自己的气质都无济于事,哥就像暗夜里的萤火虫,怎样都会都散发出迷人的光辉,到底是哪些优点在不经意间出卖了哥呢?真是让人揪心,这件事要是被冰儿那个女壮士知道……”
凌阳打了一个寒噤,根本不敢再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