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绸缎在阳光下闪烁着流水般的光华。
沈青接过圣旨后,视线迅速扫过那行云流水般的字迹,双眼微眯,不由的变得更加凝重。
他合上圣旨,目光转向一旁等候的何勇。
这位掌印太监身形挺拔,全身上下,气血饱满蒸腾,稍微一靠近就能感受到他身上滚热的气息。
明显是个武学高手,修为不低。
如果不是见他身穿的“一把莲”官服,一点也看不出他是个已经去势的人。
沈青收束心思,上前诚挚地说道:“何公公,此番劳烦您亲自前来宣旨,实在是辛苦了。”
何勇拱手回礼,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说道:“沈侯爷客气了,能为您这样的国之栋梁效劳,是老奴的荣幸。”
正当何勇准备转身告辞,沈青像是想到了什么。
连忙上前,迅速从袖中缓缓掏出一枚精致的玉瓶,拉住何勇说道:“何公公,这是李家给我的老参丹。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说完,他就把玉瓶往何勇的怀里塞。
之前从薛昭身上得来的丹药当中,有几枚老参丹正好可以此时拿出来,用以作人情。
何勇本想推脱几番,结果发现无论他如何也推不动,当即只能作罢。
他低头看去,只见那玉瓶通体透亮,上面雕刻着繁复的云纹,有些不凡。
何勇不着痕迹地轻轻推了推玉瓶的瓶塞,露出了一道缝隙,顿时一股淡淡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他意识到这可是个极品宝药。
沈青微笑着说道:“据说老参丹有固本培元、滋养元神之效。您平日里为国事操劳,身体难免会有所损耗,此丹或许能对您有所帮助。”
他凭借敏锐的神识察觉出来,眼前的何勇正处于玉虚境后期,只差临门一脚就能进入元神境的存在。
因此他送的老参丹必然是能送到他的心趴上。
果不其然,何勇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将丹药瓶塞塞好,他脸上的笑意更甚了几分。
“沈侯爷真是太客气了,这等珍贵之物,在下怎敢收受?”
嘴上虽这么说,但何勇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还回去的样子,显然对这枚老参丹的价值心知肚明。
“何公公切勿推辞,咱们同为陛下效力,互相照应也是应该的。再者说,您若是不收,倒显得是我沈某人小家子气了。”沈青哈哈一笑,带着几分轻松洒脱。
何勇闻言,也就不再客气,将玉瓶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笑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沈侯爷日后若有需要,尽管开口,何某定当鼎力相助。”
“说起来,我还真有一事想要求助下何公公。”
何勇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沈青这么不含糊,他问道:“哦?不知沈侯爷想要老奴做什么?”
沈青凑前压低声音问道:“我想问下,为何陛下此时突然给我封侯,里面可有什么原由?”
早在之前他就已经已经探知道,这次靖乱会姬紫空觉得叛军损失极少,等于己方大败,哪怕他有足够的“煞气功劳”也不愿兑现他的封侯的功劳。
更别说,还暗中让他当了皇家武库的试功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等于放弃了他。
现在突然“回心转意”显然有些奇怪。
何勇尖着嗓子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昨天沈侯爷不是参加了玉真公主的赏菊大会了吗?”
“你是说……是玉真公主的原因?”
掌印太监何勇点头说道:“关于你修为的事,陛下已经从玉真公主那边得知一二。沈侯爷这般的修为,若不是不封个侯,未免也显得陛下太过识人不明了。要知道,咱陛下可是自古以来少有的明君啊,怎么能让侯爷你这般的人物屈才呢?这是兑现大人靖乱会对外承诺而已。”
“原来如此!”沈青做出恍然状,低声说道。
实际上,他心里却不这般想。
姬紫空拥有绝高的修为,换作他坐在那个位置上,那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我说的话,对的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
一开始的时候姬紫空就不甚在乎他,怎么可能为了迁就别人口中的印象而改变自己的决定?
这与他近来从众人口中听到的种种姬紫空的描述相违背。
除非,有更重要有利因素使得他改变了主意。
要么是这个侯爷位置有极大的风险,要么是他身上有什么被这位皇帝看上了,想要拉拢安抚他,后面夺之。
无论哪一种,对他而言都不是好事。
他眼神一沉,内心深处感到了一丝不安。
沈青不再多想,脸上洋溢出笑容,抱拳道:“多谢何公公了。”
掌印太监何勇躬身道:“侯爷若无事,老奴先行告退了。”
何勇拱了拱手转身告辞。
“何公公慢走。”
待何勇的身影逐渐远去,沈青的目光再次落在手中的圣旨上,若有所思。
驻足了一会儿之后,他立刻出宫回宅。
眼下封了侯的消息肯定藏不住多久,得回去做些准备,以免贵人拜访失了礼数,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皇家武库的第五层,姬伯出盘坐在灵眼当中,面容威严,盯着手上的圣体大成法玉盒,眼神中流露出一股沉思之色。
一名武库管事脚步匆匆,沿着石阶深入地下,走到了皇家武库总管姬伯出的身边。
“总管大人。”管事低声禀报道:“刚刚的圣旨,是陛下要封沈青为武安候。”
姬伯出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手中的玉盒也轻轻颤动了一下。
他转过身来,目光如炬地看向管事,疑惑地问道:“此事可属实?”
管事点头确认道:“都是我亲眼所见,千真万确,过不了多久消息就能传遍了整个皇城。”
姬伯出沉默片刻,心中暗自不解,陛下此举,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明明让其当试功人,为何突然改了主意?
这圣体大成法才有了一些眉目啊。
不过他也知道,陛下从来不会无的放矢。
沈青突然间被陛下封侯,必有其道理。
“陛下近年来行事越发深不可测了。”姬伯出喃喃自语道。
管事闻言,也不敢妄加揣测,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姬伯出的指示。
姬伯出沉思片刻后,还是吩咐道:“以后我们就不要在沈青身上再打主意了,此事就此作罢。”
管事重重点头,退了出去。
就在管事走后,空荡荡的第五层发出重重的叹息声。
然而他这才叹息完,那管事去而复返,让姬伯出有些无语。
“怎么?又有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