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微凉的风。
小鱼儿掠过几重屋脊,便又瞧见荷露几人疾驰的健马。
健马奔驰虽急,但又怎及小鱼儿身形之快?马在街上跑,小鱼儿在屋顶上悄悄追随。
今夜庆余堂先后来了两批人,前面来的那两人将店里所有的附子、肉桂、犀角、熊胆全买光了,后来的那个是荷露,她急急忙忙跑来买药,要买的也是那四味药。
他心中猜测是有人中了毒,且连移宫的灵药都不能解救。下毒之人提早买走所有解药,显然是想将中毒的人置之于死地!
这下毒的人好狠的手段!但却不知是谁。
跟了荷露两三盏茶工夫,突然她勒马在一面高墙前停下。
这不是段府吗?
无缺住在这里?
是了,铁心兰一直跟在无缺身边,两人郎情妾意,形影不离,铁心兰在段府,无缺自然也在。
小鱼儿跟着荷露进了段府后院,
段府很大,段府的后院也有许多大大小小的院子,此时小鱼儿趴在一处屋顶,掀了一片瓦片往下望,却瞧见了无缺的脸。
一向俊逸潇洒的无缺,此刻却满带焦虑之色,荷露推门而进,他匆匆迎上去问荷露的第一句话就是:“药呢?”
荷露当然没有买到药,她告诉无缺,她跑遍全城大大小小的药铺,可那四味药都已经被人提前买走了。
无缺大为震惊,小鱼儿瞧见他这神态,已知道受伤的必定是和他关系极为密切的人,否则他绝不会如此失常,如此慌乱。
此时屋内还有一人,正是江南大侠江别鹤。
江别鹤安慰着无缺,随后意有所指到:“江某觉得此人要害的只怕不是铁姑娘,而是公子。“
无缺道;“但我自入中原以来,也从未有与人结过什么仇恨,这人为何要害我?……这人又会是谁?我实在也想不透。”
铁姑娘?
中毒的人莫非是铁心兰?
小鱼儿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竟不小心打落了一片瓦片。瓦片“滋啦”一声响动,只见无缺霍然站起,厉声道:“外面有人,谁?“小鱼儿紧张得一颗心差点跳出腔子来。
屋里无缺和江别鹤已经追了出来,小鱼儿不敢耽搁,立刻施展轻功踩着屋顶离开。
小鱼儿此时已经练得五绝神功,以他的轻功,无缺和江别鹤想要追上他实在是难,可这二人紧追不舍,小鱼儿也不敢大意。要知道这两人一个是他的仇人,一个是假仁假义的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伪君子,他要是一个不小心落到这两人手里,怕是讨不到好。
忽然暗器破空之声飞来,银星已追至背后!
原是江别鹤所发。
小鱼儿腾空一跃躲开暗器,这一躲给了无缺和江别鹤时间追的更近了些,哪知就在这时,暗器突然射来,正好打向无缺。原来刚才小鱼儿躲避暗器时用内力改了暗器方向。
变生突然,无缺眼看也难以闪避。
江别鹤也未料到有此一着,对方竟将他击出的暗器用以脱身,不禁为之失声!
可无缺又怎会轻易中招,只见他双掌突然一合,那暗器竟自动投入了他的掌心。
江别鹤不禁暗叹无缺内力惊人,也为小鱼儿这匪夷所思、妙不可言的应变功夫所惊,大声道:“朋友好俊的身手,有何来意为何不留下说话!“
小鱼儿头也不回,粗着嗓子道:“有话明天再说吧!”说完,他头也不回,连忙闪下屋顶,跳入院落之中。
这段府后院院落太多,小鱼儿轻功了得,入了这后院七拐八拐,竟像鱼入水中,难以捉摸。
江别鹤和无缺紧随其后。
小鱼儿慌忙中在曲廓里三转两转,突然一头撞开一扇窗户飞身跃了进去。
这时宅院中灯火多已熄灭,他虽然不知道屋里有人没人,但这宅院既然如此宏阔,想来自然是空屋子较多。
他这般闯了进来,屋里也没有动静,应该是间空屋。
小鱼儿刚喘了口气,只听外面江别鹤笑道:“朋友还是出来吧,在下江别鹤,以江南大侠的名声作保,只要朋友说得出来历,在下绝不难为你。”这话若是说给别人听,那人说不定真听话了,但小鱼儿却知道这江南大侠是怎样的人,还知道他们若是知道自己是谁,定是要“难为”不可的。
江别鹤道;“朋友若不听在下好言相劝,只怕后悔就来不及了。”
江别鹤和无缺慢慢逼近,小鱼儿紧张不已。
此时院落四下都被惊动,原本漆黑的院落突然亮了起来,原来是家丁点燃了灯。
小鱼儿这下更急了,原本院子里若是黑漆漆一片,那么他要逃走便要容易些,可这会儿四下亮堂堂的,他能从哪里离开?
江别鹤与无缺已到了窗外。
小鱼儿悄悄退向另一扇门,打开钻了进去后悄悄关上了门。
这间屋子没有点灯,黑漆漆的,可小鱼儿的目力极佳,一眼便看见床前桌边坐了个人。
他吓了一跳,险些叫出声来。但很快便镇定下来。
看身形,坐在那儿的应该是个女子。江别鹤假仁假义,自恃“江南大侠“的身份,决不会闯进女子的闺房,而无缺更不会在女子面前失礼。
外面江别鹤无缺步步紧逼,眼看着就要找到他了,小鱼儿也不管什么女人不女人,直接窜过去一把捂住她的嘴,一手按住她的肩,压低声音道:“若不想受罪就别出声。”
话音落,门外响起脚步声。
小鱼儿大惊,一把抓过女子一起往床上躺去,手脚迅速的盖上被子,同时还不忘钳制女子:“想个办法帮我遮掩过去。”
那女子不说话,只看着小鱼儿,先前没注意,可这会儿被她眼睛盯着,小鱼儿竟一时呆了呆。
两人距离极近,几乎是呼吸纠缠。
黑漆漆的房间里,只听得两人的呼吸声。
眼前这女子蒙着面纱,视线又昏暗,可他仍旧能看到她的一双眼睛,一双这世间最美的眼睛,秋水朦胧,妩媚又清冷,勾人的很。
小鱼儿忽然有些不自在,身上莫名燥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