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郡然知道他是装的,却并不点破,只是别过头去,解开罗启煜的里衣,替他轻轻擦拭着伤口周围的皮肤。
罗启煜时不时发出一阵“嘶”的声音,赵郡然便下意识放柔了动作,如蜻蜓点水一般替他擦拭着皮肤。
彼时房中依旧不敢点灯,好在白日里天气晴朗,因此此刻月光皎洁,落在房内虽是朦朦胧胧的光亮,却也能够看清赵郡然的面庞。
罗启煜道:“离开京师的这些日子,我只怕罗启焕会借机对付你。”
赵郡然道:“我与他在帝后眼中已是结下仇怨,他并不敢在这种时候对付我。倒是你,一旦离开京师,便失去了陛下的庇佑,他在暗你在明,正是铲除你的最好时机。”
罗启煜微微笑道:“纵然如此,但我还是福大命大,这不就活着回京了吗?”他说着忽然抓起赵郡然的手,柔声道,“在回京的路上,钱先生将我藏在了马车下面的暗格里。那暗格潮湿不堪,混着我身上的血水,我仿佛已经闻到死亡的气息。那时我当真以为自己就要活不了了,我死不打紧,但在死之前总是想见你最后一面的。”
赵郡然呵斥道:“什么死不死的,我是大夫,我说你无碍,你便无碍!”
罗启煜紧紧抓住她的手,温言道:“你两次救我性命,我该如何报答你才好?”
赵郡然见他神情严肃,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一时间竟变得有些局促起来。她赶紧抽出手,说道:“救人是大夫的本分,六殿下言重了。”
罗启煜道:“若不知恩图报,未免太无道义了。我的性命好歹价值连城,若是以银两相报我到底支付不起。不如这样,我以身相许,你看如何。”
原先他还说得一本正经,可说道最后一句,自己便不由笑出声来。
赵郡然道:“以身相许,是给我做侍卫,还是……”
话还没说完,却见海兰飞快地推门而入。海兰心急道:“六殿下请恕海兰无状,外头来了一批人,说是要搜查盗窃之人,段大夫无论如何都拦不住他们。”
赵郡然道:“你和海兰先藏起来。”
海兰道:“那小姐和六殿下怎么办?”
赵郡然环视了一圈,见四周并无汤药或是带血的纱布,便对海兰道:“你们先离开,我自有办法的。”
海兰见赵郡然如此笃定,便依言退了出去。
待海兰关上门后,赵郡然便解开了外衣。
罗启煜下意识别过脸去,问道:“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赵郡然并未回答,只是将外衣脱下后,便在罗启煜的身侧躺了下来。
罗启煜顿时明白过来,想要阻止赵郡然,却听到那些人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她将罗启煜埋入被子里,又将自己的里衣揉成一团,放在了被子上。
房门“咣当”一声,一道粗犷的声音道:“这间房是何人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