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强笑道:“兴许是喝了热汤,身上觉得有些热吧。”
邵敏茹看了赵郡然一眼,想从她眼中看出些什么来。然而赵郡然的眼中却只是对大夫人的关切,此刻她正举起帕子为大夫人擦汗。
老夫人回头看了一眼大夫人,眼中露出些疑惑的神情来。
太后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们早些回去吧。哀家派了一辆马车,郡然与娟茹陪着华庄夫人,路上需仔细照料着。”
几人福身称“是”,走到宫门口,待老夫人上了马车后,邵敏茹便扶着大夫人上了相府的马车。邵敏茹见老夫人的马车走远后,方才舒了一口气,对大夫人道:“馨妃若是将我们供出来,怕是要连累父亲的,母亲当时不该让馨妃搅和到里头来。”
大夫人强自平复了心情,说道:“馨妃一家好歹得过你外祖父的恩惠,她也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不至于将我们牵连进去。只是馨妃一死,往后想要在宫中为你筹谋,怕是愈发艰难了。”
馨妃的父亲李英吉本是个七品县令,承蒙大夫人的父亲,也就是当朝的镇远大将军谭渊器重,引荐给了皇帝,做了谭渊的军师。李英吉善于出谋划策,曾助谭渊打过几场胜仗。随后一荣俱荣,李家男丁纷纷入仕,最差的也好歹是个五品。
李家人从此步步高升,李家庶女十五岁入宫便被封为馨妃。这位馨妃感念谭渊对父亲的器重,由此对大夫人言听计从。
大夫人本想借着馨妃在皇帝跟前的宠爱,为邵敏茹博个好前程,将来邵敏茹有幸成为一国之母也未可知。
然而馨妃一死,大夫人便是缺了最大的助力。虽然邵贵妃在宫中荣宠不衰,但若是她一旦生下皇子,必定全心全意为自己的子嗣谋划。如果她的儿子登上皇位,邵敏茹便同皇后宝座从此无缘了。
大夫人正是因为想到这一点,便借着馨妃的手送去了一支含有麝香的簪子。她原以为金簪乃是贵重之物,赵郡然必然没有那个胆子拿走邵贵妃的金簪,加上簪子上的香味极淡,又是混合着沉香木的味道,赵郡然未必能够发觉。
没想到,终究还是被赵郡然发觉了。
“团扇上的香料当真是麝鼠香?”邵敏茹问道。
其实大夫人所筹备的一切,邵敏茹虽知情,却并不了解其中的细节。大夫人当时在团扇面上添了麝鼠香,是想着宫中御医和赵郡然必定都没有本事分辨麝鼠香和麝香的区别,到时候只要御医们认定了上头含有麝香,赵郡然自然百口莫辩。
如果冒然用了麝香,万一事情追查到她身上来,必定连同邵敏茹一起被牵连其中。她倒是完全没有料到,赵郡然竟然有这样的本事,轻而易举就识破了团扇上所涂的乃是麝鼠香。
陷害不成,反被赵郡然折断了一只臂膀,大夫人心中满怀恨意,对邵敏茹道:“你赶紧修书一封,催促你哥哥早些回来。”
大夫人最为担忧的倒不是馨妃被皇后赐死,而是发生了这样的事,赵郡然竟然还能同无事人一般,日日来她这里晨昏定省。如果不是赵郡然愚蠢到连是大夫人想要陷害自己都猜不透,便是她的城府实在过于深沉。
大夫人看着赵郡然,见她一口一个“义母”唤得亲切,不由冷汗四起,心中打定了主意,为绝后患,眼前这个人必须早早地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