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却对她道:“你快坐到我这里来,今天你义父要为皇子们讲习,晚膳定是要留在宫里用了。”
赵郡然微笑着答了声“是”,便顶着嫉妒的目光在老夫人的左手边坐下来。
老夫人朝她微微一笑,吩咐道:“开席吧。”
三姨娘和四姨娘忙训练有素地接过丫鬟们端上来的菜品,一道道摆在桌上,二姨娘殷勤地为老夫人布菜。
赵郡然记得上一次为邵振楠行接风宴的时候,几个姨娘还在大夫人面前献殷勤,而如今她们只是围着老夫人转,似乎早已经忘了大夫人的存在了,可见老夫人在府中的威严。
大夫人不动声色,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吩咐着丫鬟们动作麻利些。
晚膳的宴席很简单也很家常,然而到底是少了一分温馨,多了几分火药味。赵郡然回想起往常在医馆的时候,四个人因为嫌屋里暑气重,时常将一张小圆桌搬去院子里,围着小圆桌吃饭,四个人互相夹着对方爱吃的菜品,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再看这里,一个个心不对口,口不对眼的,连说句话不是奉承便是挟裹着讽刺。
赵郡然想着,今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或者说接下去的年年岁岁,她都是要这般度过了。然而为了前世的恩怨仇恨,为了前世那对受尽邵敏茹暗算的儿女,她又有什么可以畏惧的呢?
宴席终于在沉闷的气氛中结束了,赵郡然将老夫人送回房中,陪着说了一会儿话便回厢房去睡了。
蕊和清雅住在厢房边上的一间饵房内。原本她们两人是要轮流值夜的,然而赵郡然称值夜辛苦,况且夜间自己也无事,便让她们两人都回房去睡了。
赵郡然刚洗漱完睡下未多时,就听到屋外头有人轻轻叩了几下门,她从床榻上坐起来,见窗外人影浮动,像是一个身子娇弱的女子。她只当是蕊或清雅,便问道:“有事吗?”
然而外头的人并未作答,依旧轻轻扣着门板,那般小心翼翼,似乎害怕旁人听见似的。
赵郡然披衣起身,隔着门板又问道:“是谁在叩门?”
外头的人细声道:“赵小姐,可否让我进门?”
她只觉得那道声音十分陌生,微微思量了片刻,还是开了门。外头站着一名瘦弱的女子,做了丫鬟的装扮,看起来五官小巧,面容清秀。
丫鬟朝赵郡然微微弯了弯膝盖,支支吾吾道:“赵小姐,我是大小姐房中的红袖,我……我我身上有些不爽利,赵小姐可否为我瞧一瞧。”
赵郡然听说她是邵敏茹的人,心中自然有些抵触,面上却是不露。她微微点头道:“快些进来吧。”
红袖悄然松了一口气,四下里看了看,才跟着赵郡然进了卧房。
赵郡然为她倒了一杯茶,却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赵郡然的眼神分明很寻常,却是令红袖感到莫名的心惊。她有些心虚地低垂了眼睛,轻声说道:“我……我近来月事不调,赵小姐可否为我瞧瞧?”
“你的月信迟了几日了?从前可曾有过不调?”赵郡然的口气依旧十分平静,就如同她的表情一般。然而红袖却是愈发紧张起来,两只手拼命搅动着帕子道:“迟了约莫十日吧,从前倒也曾有迟过,但也不过是一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