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不见吗?”白马筱觉得看得见是理所当然的,哪有抓鬼的人看不见鬼的?
宁静本就喜欢一惊一乍,如今听到旁边一直蹲着一只鬼,更是跳了起来,一巴掌拍在白马筱肩头,“你不早说!想吓死我吗?”说着拿出包里的一瓶喷雾一样的东西,对着自己和他们两人的眼睛一通喷。
过了一会儿,三人揉了揉眼睛,一齐望向秋雪,好像看得见她了。
宁静冷哼一声,“果然是个美人,怪不得呢……”
“别说了!”聂涧枫示意宁静适可而止,“如果白马说的是真的,老板真的看不见女儿的鬼魂,而她在我们中间我们也没发现,那么她还只是一只普通的鬼。木村姑娘,你去世的准确日期是什么时候?”
秋雪不假思索道,“两天后。”她微微一笑,“我知道,两天后我就做鬼满三年了,如果那时候我还不转世,就没机会了。所以,与其那时候我做了伤害别人的事,不如现在你们就……”
“不行!”白马筱立刻说,“任何人都有选择生的权力……我是说,鬼也有选择转世的权力,不是吗?你还有转世的希望啊……”
秋雪无言地低下头。
聂涧枫见她这样,心领神会地说,“白马,不是每只鬼都可以转世的,很多完不成心愿的鬼都无法解脱,想必木村姑娘的愿望,不是随便就能满足的。”
秋雪赞同地点点头,对白马筱露出欣慰的笑容,“小竹子,你能这么为我着想,我已经很感激了……”
“你说,说出来才能想办法啊!”白马筱依旧固执地说,双拳在膝盖上紧紧握住,似是要握住那仅存的希望。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秋雪……你想看一场秋雪是不是?”
宁静不知道他俩之前的对话,不明就里地说,“别胡闹!人家只是名字叫秋雪而已……”
秋雪没有说话,却被宁静的天真逗笑了。她的笑没有倾城的美,却有动人的哀伤,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白马筱知道她这是默认了,站起身对所有人说,“我能帮她!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让她安心地离开!”
这不是大话,他知道他可以做到,而且只有他可以。
第二天,老板出门去了。
听周围人说,他的女儿是在凌晨去世的。
老板不是真疯,他还能记得女儿的祭日。他只是不愿意面对。
二楼走廊的窗户前,聂涧枫靠在床沿上,看着手上的手链,呆呆的出神。
“女朋友送的?”
聂涧枫看了看眼前这个绿白相间的和服里的女孩,从没有一只鬼敢在他面前和他搭话,而且这么八卦。
“不是。”
“你不说我也知道。”秋雪一副我都懂的表情,“你的脸上都写着呢。”
聂涧枫不耐烦了,他不是那种随便可以亲近的人,就像一个过了头的防火墙,任何外来文件都可能被他拒之门外,无论善恶。
“你先考虑好你自己吧。”说着就要走开。却被秋雪一句话定在了原地,“你也想死后变成鬼吗?”
他转过头,看着她一步步走到窗前,望着一楼院子里那盛开的绿牡丹。
“有心愿就尽量去完成,人生可短可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变成我这样……为什么不趁活着好好珍惜,不留遗憾呢……”
鬼的世界……是怎样的?肯定很寂寞。明明还有留恋,却迟迟不能离去,看着一切留恋的东西都不可能属于你,这是怎样的滋味?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院子里的绿牡丹,和站在前出神的宁静。
“没有一片叶子是孤独的,人也一样,每一个你所谓的‘自己的选择’所影响到的都不止你一个人。”
聂涧枫明白她的意思,也明白自己的意思,但有些时候,不是明白就可以解决一切的。
“谢谢你的忠告,我会不留遗憾的。”
突然,白马筱的房间里传来倒地的声音。
“他搞什么呢……”
聂涧枫烦躁地骂了句,但秋雪看到,从他房里有什么东西在往外飘散……
“这是哪?”
这是一个黑暗的空间,好像向四周无限延伸,无穷无尽,远处刺眼的白光,似乎在吸引着他过去。
那道光就像是黑暗洞穴的出口,白马筱不自觉地朝着出口走去,他不想待在这个黑暗的地方,这让他更加觉得孤独。
“孩子……”
好熟悉的声音,是叔叔!
“浩劫……封印……你的身体里……”
断断续续的声音,就像被干饶了信号的收音机。
白马筱原以为会听见父母的声音,没想到却是叔叔。
这样的声音没多久又消失了,周围黑暗如常,前方依旧光明,他想继续向前,却被一只手拉住了。
“小竹子……你还不能走……”
白马筱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后的秋雪,她悲伤幽怨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你有未完成的心愿吗?如果有,千万别走上这条路……”
她的身后突然一片光明,手上猛地一拉,便和她一起摔进那,刺眼,温暖的光。
白马筱再醒来时,就看见秋雪那熟悉的,和梦中一模一样的脸。
“我怎么……”
他还没说完,秋雪就把他抱住了,冰凉,没有温度的怀里,心却是暖暖的。
“谢谢……谢谢你……”
他陶醉地闭着眼,再睁开时就看见面无表情的骆勇,身边还躺着聂涧枫和宁静。
白马筱尴尬地轻轻推开秋雪,问道,“他们怎么了?”
秋雪说:“男的为了救你,耗费太多灵力;女的看见你们……吓晕了。”
“看见我们干嘛?”
骆勇冷冷地说,“灵力是从口出,从口入的。”
“啊?!”白马筱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似乎还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shit!初吻竟然给了他,而且是“他”不是“她”!哪怕是“它”也行啊。
他瞬间明白宁静为什么会被吓晕,现在的白马筱恨不得把自己掐死。
骆勇看着眼前这个脸色惨白的男人,又看了看放在桌子上,敞开着的《茅山道鉴》,以及旁边的那张他从未见过拥有如此强烈的灵力的符。
这个男人用短短几天的灵力修为画出了这逆天而行的符咒,简直不自量力,这张“引雪”符几乎吸收了白马筱所有的灵力——不,准确来说是白马筱和聂涧枫两个人的。
真是不知死活。
入夜,随着一颗火苗点燃了一张画满奇怪线条的纸,无锡的气温突然降了下来。天空比秋天任何时候都黑,连月亮都不见,黑黑的天仿佛压的很低,似乎下一秒就要掉下来一样。
渐渐的,有什么东西很密集地飘了下来。路上的行人好奇地用手接了来,却发现那是一颗颗晶莹的雪。
暑期刚过,正值中秋,无锡下起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