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敬却毫无食欲,想着前往明古鲁都城的庞瑛,希望他能尽快与主力军队汇合,尽快赶回来。
像这样的伤亡,他实在禁受不了几次,而且他们人数越少,每次伤亡的人数也就会越多。
他很清楚,羽林卫学的人或许会在条件允许的时候顺手帮他们一下,但是绝对不会在战事紧张的时候出手帮助他们。
因为羽林卫学出来的人,是大明军队的种子,他们每个人的性命,都被太孙和皇上看的格外重要。
那些第一批出师的士兵,短短几年,目前就有做到守备,甚至是指挥佥事一级的。
并且擢升的如此快速,还没有将领有意见。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是大明如今最重视的将才。
第一批的孤儿们,太孙教会了他们识字,教会了他们兵法,教会了他们新式练兵,教会了他们辨别天象,勘测地形。
他们这些人打响了幼军的招牌,不现在已经是羽林卫学了。
新成立的幼军,因为没有抢到原本也挂名幼军的这些人,薛禄还跟如今的羽林卫参将赵永亮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擂台。
后来还是在太孙的干预下,薛禄才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原本的幼军,被划归到羽林卫学里面。
虽然羽林卫学按照人员算,只是一个旅级军卫。最高职位的陈礼和张凤山都只是守备一级。
但是如今的大明军队公认,羽林卫学出来的人,见官大三级。因为基本上只要是这里外流的人才,每一个出来之后,最低也是千总一职。
如此素质的人才,根本不会为了这些倭寇耗费在战场上。
更别说,这里面新进又加入了三届,一千多勋贵子弟。这些勋贵子弟的命更值钱,真要因为庄敬这些人死在南洋,他庄敬一辈子也别想再回大明了。
“大人,羽林卫学把总袁祯拜见。”
“快快有请……。”庄敬一惊,恨不得把这个五郎一刀砍了。“不,我亲自去迎。”
庞瑛不在,现在他的身边都是一些东瀛人。这些人忠诚度虽然够,却对大明的权力阶层一点也不了解。
看来以后,还是要找几个聪明一点的人在身边,省得怠慢了贵客。
庄敬迎出了房门,向着门外一个穿着看不出级别的军装的年轻人抱拳道:“不知袁把总大驾光临,怠慢,怠慢。”
这袁祯虽然只是羽林卫学的一个小小把总,管辖不过百十人,要是按级别,在整个大明军中不值一提。
但是其祖父乃是开国大将袁洪,父亲乃是广平侯袁容,母亲乃是陛下长女永安公主朱玉英。
按照家世,他是响当当的将门,按照辈分,他与太孙殿下可是至亲的表兄弟。
而且袁祯身为广平侯世子,颇受其父亲重视,母亲疼爱,又无嫡亲兄弟,乃是继任广平侯的不二人选。
即便是庄敬纪纲最跋扈的时候,也根本不敢惹这样的豪门子弟。
袁祯笑了笑,回了一礼说道:“不知者不罪,何况今日恶战,这些倭人也让我等刮目相看。”
庄敬知道战场一切都在羽林卫学的监视之下,对袁祯知道今日战况并不惊讶。他俯身请了袁祯进屋,问道:“不知把总亲身前来,所为何事?”
自昨日得到主力舰队抵达的消息,张凤山一行就不知去向。庄敬也不好问羽林卫学的安排,只知道他们四周就有羽林卫学的人,只是他们并无暴露身份之意。
袁祯进了屋,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主位上,才说道:“我刚好被派在这一区域,连你现在住的房子,都是我带人清理出来的。今日前来,是有几个疑问,想要当面问一下指挥。”
庄敬抱拳说道:“在下定当知无不言。”
“好,爽快!”袁祯喧宾夺主地请了庄敬坐下,这才说道:“自去年东征东瀛,纪纲与你等的一些行为,我就有些看不懂了。待纪纲封伯,我才知道,你们竟然跟殿下一起下了一盘大棋。
如今纪纲在东瀛当他的土霸王,你却不跟他享受荣华富贵,偏偏带着一伙倭寇拿命来博前程,这究竟是为何?难道也想当个伯爷?”
庄敬只是微微迟疑了一下,就选择了开诚布公地说道:“回世子话,自在下有幸看到地球仪,才知道天下之大,无主之地之多。纪大人如今在东瀛享福,在下虽然不才,到那里混个荣华富贵还是很轻松的。那石见银山比我大明最大的银山还要大无数倍,纵使大多收获要上缴朝廷,依旧可以留下不少,足够我等天酒地。”
袁祯点了点头说道:“上次在麻喇迦看到了东瀛传过来的情报,今年三月,石见银山一个月就出银四十万两,真是一座银山啊!所以我就更好奇了,你为何偏偏选择了拿命来博……”
“那是因为,殿下说了有更大的金山……”
袁祯不见惊讶,问道:“在哪里?”
“南洲。”
袁祯一拍巴掌,笑道:“我就知道定是如此!那么,你知道他殿下他为何不先告知我等,却让你们先出动吗?”
庄敬心中一凛,从他问话卡着关节,就知道,这些勋贵对这件事也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筹谋多时了。
庄敬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说道:“那些蛮夷之地,开荒不易,应是殿下想要我等先打开局面,再让勋贵出面。这次殿下带着宗室一同下西洋,应该就是探路来了。”
袁祯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回话,笑着说道:“你也不用多心,我今日把话挑明,就是想要跟你商议,形成一个同盟。”
庄敬看了看他的表情,有些相信他的话。这些勋贵子弟虽然跋扈了一些,但自小生活的环境复杂,都不是省油的灯。
自己现在跟纪纲脱离,上面除了太孙,就没有别的后援。
但是自己得到殿下的重用,手里控制着倭人,这些人在闯荡初期,用他们来杀那些土人,比大明人更好用。
他们有钱有势,却不敢肆无忌惮地发展自己的势力,现在看上自己,也就不足为奇。
庄敬仔细思考了一番,这袁家是将门世家,袁容虽然是驸马广平侯,但是与袁家的关系一直相处的比较好,并无兄弟阅墙之举。
而且因为长公主的关系,与徐家的关系密切,在公候勋贵阶级,也是一等一的世家。
南洲面积庞大,自然不会赐予一家,自己与袁家结成盟友,自然也就有了臂助。
但是这个时候,庄敬自然不会把底都兜给他。“在下能得世子看重,不胜惊喜。此行愿与世子互为臂助,在南洲携手共进。”
袁祯开心地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我便也卖你一个人情。今夜将众人转移至北方三里又一村,此村只留下坚守人员,做做样子吧!”
庄敬大惊道:“这是为何?”
袁祯凑过头来,低声说道:“这个村子首当其冲,土人自然不会不知。我们已经在村中埋下了大量火药,待土人攻击,就会让他们粉身碎骨!”
庄敬心中发寒。方才幸亏答应了他,要不是自己这一千多人岂不是就睡在炸药上?
他不敢猜测,要是自己刚才没有答应对方,对方会不会将自己这些人一起炸上天。
而这个时候,张凤山率领部众,正在各处要道都埋下了火药。
火药在这个时代,绝不仅仅是炸死人这个作用。不要说在这蛮夷之地,哪怕是在大明,如今开山炸石已经是常事,但是人们听到爆炸声依旧害怕不已。
炸药在如今,承担的更多的是恐吓作用。这些土人,看见爆炸,听见爆炸声,胆气就吓没有了。
他们人少,不能起到狙击大批人马的作用,那么就需要用炸药来阻拦土人的溃逃。
而在明古鲁都城,第一日下午的战斗还只能算初战,看不出两边的深浅。
但是第二日的战斗,让所有使节都知道了什么叫兵败如山倒。
这一日天公作美,因为阴云密布,太阳天气倒不算特别炎热。
而没有了雨水,对大明士兵来说,也就没有了妨碍战斗力发挥的最大障碍。
以盾牌阵当先,火枪手紧随其后,军阵简直是毫无阻隔,所向披靡。一个劲地往前冲。
这个都城稀稀落落的房子根本不能成为障碍,两伍十人组成一个进攻小组的小分队,两人举盾,一人提刀,一人举矛,六人射击。
哪怕是隐藏在房子里的人也很难抵挡这样的配合,枪口所向,众人溃逃。
整个进攻阵营里面,最累的就是刀手和长矛手。因为没有断气的土人,都需要他们补一刀,或者补一刺。
到了午时,所有的土人都已经逃出了都城,就连那些首领们,也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而这个时候,大明舰队转运的辎重,竟然还没有搬下船。
众多使节无不感叹,能够阻挡大明士兵的,只有他们的后勤。
满者伯夷的世界联络了众多部落的使节,想要以恭贺的名义拜见主将。但是不仅刘安不搭理他们,就连郑和也待在船上,任何人都不见。
刘安不见这些人,是因为他正在紧张地安排追击的战士进行分工,一万一千将士,将会分成十个队,追击敌人。
每一个队伍的人员安排,后勤安排,都需要耗费他大量的精力。
至于郑和,他则是感觉自己需要避嫌,在战事没有结束之前,最好还是不要见这些地头蛇们。
他担心,再这样敌我不分,在太孙的心里,自己的地位越发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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