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孩儿确实有些不适,欲要回房歇息片刻。”衣青萝起身,瞥了一眼姬简,“云君宽座。”
那姬崖孙却并未起身,只略微欠了欠,寒着脸不知想些什么。
“他缘何这般对我?”衣青萝满腹心思,经过那海棠时,竟忘记低头,撞落了一身一地的猩红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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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从未推想过姬崖孙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因为他早认定他不是人。
那五彩光芒进入葫芦之后,过得片刻,竟渐渐现出姬崖孙的形貌。
看见弃,那光竟然开了口:“咦,这是哪里?土小四,你缘何在此?”
弃冷笑一声:“这是我的葫芦。我叫弃,不叫什么土小四。”
那光似乎有点失落:“怪不得,我记得已经……好,弃,你放我出去吧。”
弃摇摇头:“我无意留你,却不知如何让你出去。”
那光沉默片刻:“既然如此——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弃没有吭声。
那光长得虽像姬崖孙,却十分健谈,亦不管弃愿不愿意听,自顾自便开始说:
“这世上生一痴人甲,自小笼中生活,长大后乃不知有天地,更不知有人间。他只以为,若有天地、人间,那笼便是天地,便是人间。只要在这笼中,这世上之物,便是天地人间自然供养,非他莫取,非他莫属。”
“直至一日,他身旁突然出现另外一笼,笼中竟有一痴人乙,也似他一般,受人供养。这两个痴人甫一相见,便成仇雠,皆以为对方所有的,便是自自身夺去。终有一日,他们约下生死一战。结果痴人甲惨败,囚笼被夺,茫然不知所措。”
“此时,当年铸笼之人竟来寻他,许他说:依我所言,他日为你铸一巨笼,无人能夺。痴人甲欢喜雀跃,遂与这铸笼之人联起手来,终将痴人乙毁去,将笼夺回。却无意间发现笼外原有天地、更有人间,笼内之物,哪是什么供养,不过铸笼之人投下、豢养自己作恶的食粮。”
“痴人甲不愿再入囚笼,铸笼之人又焉肯罢休,两人决裂。痴人甲豁出性命方才摆脱那铸笼之人。原以为终于换来自己的天地人间,岂料当年作恶时早为自己铸下另外一个囚笼。这个囚笼才真是无人能夺,便是抛去性命,亦无法破得。”
故事说完,那光“呵呵”苦笑:“你看那痴人甲是不是真痴啊?”
弃听他所言,似乎是在讲述自己的身世,那“囚笼”亦似有所指,不觉心中动了动:“既是人为铸下,便有人能够开启,缘何不去寻那开启之法?”
“舍命不过片刻痛苦,要开启这囚笼却是要经历无数的煎熬,还要具有无上的智慧,谈何容易?”那光叹息一声,摇摇头,换了语调,“你可有事要问我?”
弃略想了想:“你缘何杀我爷爷,屠我村庄?”
那光语调无奈:“笼中之人,身不由己!”
弃冷笑一声:“好一句‘身不由己’,便能将你所犯下种种罪孽一笔勾销了么?”
“我知道亲人离开的感受,故而从未奢望被饶恕!”
“这便是你送上性命的理由?”
“送上性命亦是枉然。”
“那你为何还要如此做?”
“只不愿那笼中再添新人。”说完,那光竟黯淡了下去,“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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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儿推开房门,发现众人皆在,似乎正在等人。随口问了句:“等谁?”
“于儿姑娘,正在等你。”陌离走上前来,“你陌大哥要豁出老脸向你讨件东西。”
看他郑重其事的样子,于儿有几分奇怪:“陌大哥,你但说无妨。”
“于儿姑娘,大哥想要你囊中那虫子。”陌离竟向她鞠了一躬。
于儿看一眼彭大嘴,彭大嘴迅疾躲开她的目光,在一旁咽了咽口水。
于儿取出那“破庐”,内中红光闪动,那带角小蚕又在躁动不安。
“陌大哥可是要它?”
彭大嘴没忍住,冲过来看了一眼,频频点头、手足无措,口中荷荷有声,眼中满是焦急向往神色。那虫见了彭大嘴,却“嗖”一声钻进香灰,藏了起来。
“正是。”陌离冲彭大嘴努努嘴,要他一边呆着去,“不知于儿姑娘可否割爱?”
“若是其他物件,陌大哥拿去便是。”于儿面露难色,“只这虫子极有灵性,我却要先听听它自己的意思。”
于儿放出符印,此番那虫倒是不再拒绝,两人交流一炷香工夫。
“它想回去,不过,却怕你吃了它。”于儿笑嘻嘻看着彭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