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解释
到了这一刻,便是不用想也知道,他是真的知道了。
是了。
他都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
却在这里咄咄相逼,说要她的解释。
她怎么解释?
用什么解释?
难不成要告诉他,两人之仇不共戴天,她恨他入骨,便是他做得再多,偿还再多,她也绝不可能原谅他,更不可能允许自己生下一个与他有关,骨子里流淌着他的血脉的孽障。
还是告诉他,说她初遇此事,并不知道那就是身怀有孕,一切都是下人疏忽,都是郎中误诊,而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在他目光凝上她的那瞬,允今安逃也似的垂了眼。
因为她不知道要如何解释,更不知道他的忍耐点究竟到了何处。
但毋庸置疑的是,今儿不论她作何解释,他都免不了要大开杀戒。
而这“杀”,无非就是言哥儿和鸳鸯羡的众奴仆。
时至今日,除了言哥儿,
她无惧旁人的生死,却也不想旁人因她而死。
当初,她就是不想牵连旁人才废了这么多心思啊。
她不是不知道,只要去后院假山摔一跤,外出的时候“不慎”跌下马车,或是再受人马冲撞一次,这孽障或许就能掉个干净。
她甚至连红,终生不孕的寒凉之药都想过。
可是,不论她选择哪个都无异于两种结果,如她所愿,或是它顽强的留了下来。
前者的后果不是牵连鸳鸯羡,就是牵连言哥儿。
而后者,顾承御一定会用尽手段的逼她生下来。
所以,她一早就想的很清楚:若想独善其身,唯有叫它毁在顾承御手中。
是洗清自身的最好手段,亦是对他从前的惩罚。
所以,从一开始的次次激怒,到后来的榻间挑衅,再到设法打发了孔嬷嬷,到她去求了半仙的药。
每一步都是她的费尽心思,叫他对她下手的心思。
因为她很清楚顾承御素来自信至极,但凡是他认定的事情,但凡是出自他的手,他绝对不会再去细查。
她知道他不可能会接受别人的孩子,更不可能接受一个写满污点的孩子。
知道如果他下了手,他断然免不了要对她越发亏欠越发怜悯。
便是顾承御一开始说的叫她生下来,他会视如己出,短暂的慌了一下后,她也很快明白过来。
这孩子在她腹中,他或许毫无知觉。
但当这孩子活生生站在他身前,他每见他一次,每见她亲近他一次,他顾承御就得忆起那事一次,心里的亏欠就能多上几分。
而他的这份亏欠怜悯,就是她替言哥儿争取的求生退路。
但如今。
在他一字一句的逼问下,她好像才能真正明白了何为圈锢,何为掌中之物。
思绪滚落万千,允今安敛了眸,然后软下腿向他堪堪跪下。
他既已知道,以他的性子,是断不会再放过她的。
但他近日的转变是真的,口口声声说爱她只要她,想和她重新开始都是真的。
她就想,或许,她认了错,他就能顾及些许,好歹不去迁怒言哥儿。
顾承御却就势用力捉住她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