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见她那痛苦紧绷的青筋,满头满眼的凉汗,无力到几近涣散的眼色,他脑子里就不受控的想起了允家倾覆的那个夜晚。
同时而起的还有当初顾承御对允家对姑母的步步相逼。
那回在姑母身上亲眼所见的齿痕。
及近些日从不同人口中了解到的有关姑母所受折辱的只言片语。
允泽言当即背脊一凉。
“不会是…侯府有人想加害姑母,给姑母下了什么毒吧…”
“是不是顾承御,他、他是不是又对姑母做了什么。”
“不然、不然姑母还是别硬撑了,咱们……咱们去…”
原想说去击登闻鼓,去告御状求陛下做主。
但想起当今圣上太后乃至整个朝堂整个天下几乎都在顾承御的掌控之中,他眸子里刚起的几分星星顿时就黯了。
“…去叫郎中来看看吧。”
“如果姑母担心隔墙有耳,那咱们出去看,我带你去找郎中可好?”
“姑母,你别吓我,我如今只有你了,你……你别吓我。”
允泽言又惊又怕,手忙脚乱的乱作一团,允今安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些什么,眸子徒然一颤,扶在侄儿臂弯上的指骨不自觉的用力。
——
“听说言哥儿来过了。”
顾承御回到府里的时候已是申时。
见允今安正靠坐在窗下小塌翻着书,借暮阳几许,凝尘斜泄,就像静候夫君已久的寻常妇人,唯见柔和乖巧,他忍不住缓下动静看了会。
不过一听他的声音,允今安就收了书。
略过那极其防备厌恶的神色动作,顾承御略整了一下袍衣,慢步走向她:“你们姑侄难得一聚,怎么不叫他多留会。”
“侯府勋贵之家规矩多,孩子粗鄙,没见过什么世面,难免惶恐。”
语气不轻不重,但话里行间显然带了几分情绪。
顾承御笑了下:“都是一家人还拘什么礼,未免生分。”
“顾侯身份尊贵,我等,不敢高攀。”
闻言,顾承御刚起的几分笑意立即僵硬。
虽说她这些日总少不了些冷言冷语,但好歹顾及着犹在他掌控的言哥儿还有些收敛。
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算是入府门来的头一回。
往她无所忌惮,甚至是含了几分咄咄相逼的冷眼看过。
若说从前不敢确定,还抱了几分侥幸遐想,那么到了这一刻,顾承御无法再说服自己。
她当初执意将允泽言送回允家分明就是为了防他,是为了一一赎回他手中把柄软肋。
而他,不论再退让再伏低,她也不会记得他哪怕一星半点的好。
允今安讽声依旧:“谁人能有顾侯这般手段,一举一动皆在你的指掌之中,不予退路不得喘息。
又见谁能把所谓的一家人关做笼中雀,暗无天日永无安宁。”
“我说了,你身子弱不能见风,我是为你好。”
“顾侯从前不是最厌恶虚与委蛇那套。”允今安看向他:“何时竟也成了这等下作之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