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刚才,曾毅的几句话,也算是和老翁拉了拉关系,聊的也算是不错,可以让老翁没有什么戒备之心。
“什么抽取的?”
老翁有些迷茫的看着曾毅,显然,不明白曾毅的意思。
“就是……。”
曾毅四下看了看,把脑袋凑向了老翁,小声道:“就是那些个地痞定期收取的所谓的各种银子啊。”
每个地方的地痞都是不一样的,不过,大多数,都会给这些街边摆摊的商户强行收取一些钱财的。
一般只要不多,商户们也就都破财免灾了,而官府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这些个地痞们的背后,总会有那么一个有些关系的后台的。
“您问这做什么?”
老翁有些惊疑的看着曾毅,却是没怀疑什么,只是有些不明白,这么一个年级看起来不大的小少爷,怎么会问这些。
不过,这话刚问出来,老翁就有些想明白了,想来,是这小少爷偶然听人说过这事,是以,有些好奇罢了。
“凑合吧。”
老翁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也有些酸楚:“这些个地痞也都不傻,知道不往绝路上逼人,是以,每次,就这茶摊,也就收个十几文钱。”
“十几文?”
曾毅楞了一下,旋即,道:“这么少?这些个地痞没毛病吧?”
曾毅这话,听起来,有些莽撞,可是,在老翁看来,却是更加肯定他心里的看法了,这小少年,果然是哪家的少爷,十几文钱,对于他们这些个小本生意的来说,不少了。
甚至,对于老翁自己来说,这十几文钱,是他一天甚至是两天赚的了。
“咱们这些个小本生意,一天甚至两天,也就能赚十几文了。”
老翁苦笑,道:“他们也是看生意的,生意好的,就多要,咱这,算是少的了。”
“官府就不管吗?”
曾毅仍旧十分奇怪的看着老翁,有些愤慨的道:“你们可以报官啊,让官府抓了他们。”
“报官又能如何?”
老翁好笑的看着曾毅,心中,提起此事,却是并没什么复杂的情绪可言,对此,已经是习惯了的:“官差来了,把他们抓走了,没几天,就又放了,到时候,他们变本加厉的祸害你,还不如不报。”
“那就在报官啊。”
曾毅眼中虽有黯然之色闪过,可是,嘴上,却是不松口:“去了官府,总是要挨板子吧?不信打不怕他们。”
“以前,倒是也有不服气的,和他们闹了起来,挨打后,报官了。”
“可是,只要不出人命,打了,也就打了,这打,也就白挨了,那些个地痞被抓进官府里,没几天,没事人出来了,根本就不像是挨过板子,反倒是那和他们闹起来的商贩,又该被这些个地痞们折腾了。”
“这些事情,老头子我一大把年纪了,该入土的了,见的不少了,历来都是如此,各地都是如此啊。”
曾毅默认,脸上却也有了一丝黯然。
老翁说的没错,这些,不是一个地方的问题,甚至,不是一个朝代的问题,而是千百年的问题。
后世,是法治社会了,可是,对于这些小打小闹的,也还是没什么办法。
一来,这些人,利用了商贩们的钱消灾心里。
二来,只要不出人命,就算是被抓了,他们犯的错,也只够关几天的,然后,就又出来了。
可是,那和他作对的商贩,可是就要倒霉了,他的同伙们该无休止的骚扰对方了。
其实,要杜绝这种事情,最好的办法,还是从自我做起。
若是所有的商贩都地址了,都硬下心抵抗了,这种事情,也就不可能发生了。
一个这种地痞流氓的组织,人能有多少?
一个商贩和他闹,他能折腾你,可是,若是所有商贩都和他闹,他就没力气折腾你了。
折腾的时间久了,他哪来的钱财支撑,总是该另寻出路了。
可是,这种情况,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毕竟,人都有畏惧的心里,对麻烦的畏惧,对一些邪恶的畏惧。
可是,现如今嘛。
曾毅却是有些想法的。
后世,法律上不能杜绝此,那是因为要讲究人权。
可是,现如今,是大明朝,是天子当权,皇威浩荡的朝代。
只要用重刑,曾毅就不信了,杜绝不了这种事情的发生。
倒不是曾毅闲的无聊,来做这种事情。
而是在曾毅眼里,商贾,也是大明朝的一部分,尤其是这些摆摊的小贩,更是为生计所迫。
而且,那些个地痞,也是一些个不安定因素,若是能够用重刑给杜绝了,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刚开始的时候,可能会要用一些地痞来立威,可是,时间长了,慢慢的形成了一种规则了。
到时候,就没人敢随意做出这种逾越的事情来了。
“结账。”
叹了口气,曾毅又喝了一口茶,把茶碗放下,然后冲司徒威说了一声,就起身离开了茶铺。
“大人,天下皆是如此,您……。”
付账之后,司徒威紧紧跟在曾毅的身旁,说了半句话,后面的话,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不知道该怎么劝解曾毅了。
这种事情,司徒威知道的最为清楚了,也知道,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法杜绝的,总不能这种事情,你就砍了人的脑袋吧?
若是那样,怕是该要被人称之为暴政了。
“是啊,天下皆是如此。”
曾毅也有些无力,就算是想要改变这种状态,所要遇到的阻力,绝对不小的。
隐约间,曾毅甚至有些期待远在北京城内的刘瑾赶紧闹腾起来吧。
刘瑾的闹腾,是祸国殃民的,可是,同时,却也是一个莫大的机会。
刘瑾的闹腾,让大明朝迅速衰退,奸佞起,忠臣隐。
若是能把握这个机会,定然能做出一些平日里百官肯定反对的事情来,如,各种改革,等等。
若是平日里,这些改革,肯定会遭到巨大的阻力。
因为,满朝的文官,其实也是一个集体,甚至,可以说,天下的文官,都是一个集体,文官集体。
整个文官集体,其实,也是一个巨大的利益团体。
一旦改革,肯定要触动不少人的利益,甚至,一些武官、朝廷勋贵的利益,都是要被触动的,若是平时,遭受的阻力,肯定是空前绝后的。
就算是有皇帝的支持,也是不行的。
可是,一旦刘瑾霍乱朝纲,到时候,满朝文武,被贬的,被砍头的,被流放的,多如牛毛。
那个时候,人人自危,这些改革,倒是不会引起多大的抵触了,归根结底,可以说是其心理,已经麻痹了。
只不过,有些事情,曾毅想好了,还是要刘瑾去做的,既然是恶人了,那,干脆把恶人做到底。
作恶的事情,刘瑾去做完。
一应的计划,在曾毅的脑海里,其实早就有了一个模糊的轮廓了,剩下的,只是随着时间的迁移,往这个轮廓里添加一些实质性的、细节性的东西就成了。
“京城的治安尚且如此,何况南京?”
曾毅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苦笑了起来,当初,他在京城还是代写书信的时候,不是也遇到过这种事情吗?
想来,也是过了那个时候,竟然快要忘了这断经历了。
京城,天子脚下,都是如此,更何况的别的地方了。
或许,刚才,曾毅这么问,其实是抱着一种期望吧,毕竟,他目前对南京,还是很看好的。